隻從外表和氣質上看,夏目貴志的僞裝還是很成功的。
但仔細觀察會發現夏目貴志目中無人的視線,其實是聚焦在油紙傘上的龍膽花上。趾高氣揚的走路姿态,卻會不自覺避開前進道路上的花草。
一路無言,等快地方時娲後手輕輕放在夏目貴志頭上叮囑道:“如果你還想用這個身份繼續調查,無論看到什麼都切記不要表露出來。”
夏目貴志捏緊傘柄沉重的吐出一口長氣:“我知道。”
在看過執法部裡那一張張觸目驚心的報告後,夏目貴志對可能會看見的場面就已經有所預料。
時政的命令對娲後就是個屁,又不是她家管事的,也就是現任首腦還不錯,娲後才願意被時政安上一個編外員工的身份。
同意做夏目貴志的引路人,是娲後願意相信夏目貴志。
和做好了僞裝就算暴露了也能安全脫身的夏目貴志不同,娲後是用自己明面上的身份給夏目貴志作保的,隻要事情暴露她就逃脫不了,就算她實力很強根本不怕,一天天被蚊子騷擾也夠她煩的了。
夏目貴志明白這個道理,他将娲後對他的善意記在心裡,絕不願拖累到娲後。
娲後帶領夏目貴志穿過一道結界,人間與地獄就被這一道紙薄的結界所劃分。
嗅覺先于視覺傳達給夏目貴志對于第10區的第一印象,腐爛腥臭的空氣與壓抑粘稠像團爛泥的靈氣。
街道兩邊的小攤販賣着各類生命體的肢體咒物,人、妖、鬼、神的都有,十分平等沒有一絲歧視的亵渎所有生命體的軀體。
有的審神者如同牽狗一樣牽着赤身裸體的刀劍付喪神,也有的刀劍付喪神抱着四肢殘缺眼睛被挖的審神者。
被時政嚴厲打擊的暗堕刀劍付喪神,在這裡和萬屋其他區的普通刀劍付喪神一樣常見,倒不如說暗堕在這裡才是正常,沒有暗堕的刀劍付喪神在這裡不是商品,就是跟了個“好主人”被“寵愛”着。
暗沉與新鮮的血液成為創作的塗料,随意塗抹在街道上的任何一個角落。
街道井然有序并不混亂,是一種趨近于平靜祥和的“溫馨”氛圍。
或明或暗的視線,赤裸或隐晦的投向夏目貴志,山姥切國廣拔刀上前一步替夏目貴志擋住那些視線。
娲後也放開自身的靈力,帶着山嶽大地氣息的厚重靈力壓向其他人。
夏目貴志很感激他們的幫助,給了他喘息的機會,但他非常清楚這是自己的任務。
“啧,低劣。”夏目貴志克制住顫抖的手,拿出事前準備好的白玉金絲扇阻擋住下半張臉,眼睛一點點一寸寸慢慢掃過身邊的事物,将它們牢牢記錄在瞳孔内,“前輩——真是委屈你了。”
黑發少年口中說着敬語但語氣裡沒有一絲敬意,有的是高位者對下位者的惋惜。
他微微蹙眉手起輕落慢悠悠的揮了揮扇子,金色的靈蝶從扇面中飛舞而出,它們撲扇着燃着耀陽火焰的翅膀一圈圈環繞在少年身邊,為少年淨化出一片幹淨的空氣。
夏目貴志這番行為讓觀察他的人眼眸閃爍,一個和娲後相熟的店老闆第一個開口試探道:“呦!女娲後人很久沒見你了啊,原來是在忙着帶小輩啊。”
“可不是嗎,這孩子鬧着要獨立。”娲後無奈的歎息,“可他家就這麼一個獨子,家中長輩哪個舍得讓他受苦,又實在耐不住這孩子的任性,兜兜轉轉這不就送到我這來了嗎。”
這番說辭與夏目貴志表演出來的很符合,靈力強大但不知道收斂随意浪費,目無長輩言辭傲慢,儀态受過良好培養衣料也是上佳,再加上娲後一開始的維護。
夏目貴志被打上不能動的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少爺标簽,一部分視線因為這個标簽而收回,另一部則是更加熱烈了。
這可是難得一遇的大肥羊啊!
開口打探的店老闆屬于後者:“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來這被奴仆伺候着也不用自己辛苦。”
店老闆假惺惺的擦了擦眼淚,再張嘴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我這剛來了一批調/教好的擅長伺候人的玩意,過來挑幾個啊,我給你算内部價就當是給小少爺的見面禮了。”
“老洞啊,你這就不地道了,你那裡的都是些爛大街的貨色,扔刀解池都不值幾個資源的玩意也敢賣那麼高的價格,這不是明擺着坑人嗎。”
店老闆話剛說完就被同行揭穿,這種級别的肥羊不多見,可不能讓他一個人全吃了。
“我這四花稀有刀齊全得很,你想要五花的我這也有。”
“你那都是被玩壞的廢品還拿出來賣,來我這吧,我這的都可精神了,身體也是完好的。”
夏目貴志将眼神放空,表情随着他們熱情的推銷逐漸冰冷,靈力在他體内沸騰血液卻在不斷冷卻。
他要忍住,他不能連累娲後小姐,不能辜負執法部大家的信任,不能浪費本丸大家因為自己的任性辛苦制定的計劃。
好惡心……
山姥切國廣鬥篷下的白虎終于在第10區粘稠惡心的靈力裡,分辨出屬于八橋的那一股,虎二拱了供山姥切國廣的手把他的手指咬到一個方向。
“主人。”山姥切國廣跪下為夏目貴志理了理下擺的鬥篷,左半邊整理了三下,右半邊整理了四下。
這是代表西北方向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