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哪有這麼巧的事,師兄一定是故意在躲我。連玉鼎師兄都受不了我了,以後我連一個朋友也沒有了。這麼冷冰冰的姑娘都有朋友,為什麼我沒有朋友?
想到這裡,太乙忍不住潸然淚下。
他哭得整張臉的五官都皺在一起,讓冥河在一旁看得惡寒:這位太乙道友哭得好醜啊!
太乙修煉的功法對情緒最為敏感,特别是負面的情緒。他此前正是感受到眼前這位元屠姑娘并無惡意,才敢向她訴苦。此時感受到她淡淡的嫌棄,不由得更是難過。
冥河看着一臉苦相的太乙,心想:真像,這悲觀又消極,還總是難展笑顔的樣子真像光目,連腦子有毛病這一點也像,就是這位太乙道友好像比光目要病得重一些。
她想起了光目,愛屋及烏,難得有些心軟,出言問道:“道友怎麼突然哭得如此傷心?”
太乙聽出了她莫名緩和的語氣,雖然有些不滿這樣忽冷忽熱、時好時壞的态度,但到底沒忍住訴苦的欲望,将自己對玉鼎師兄的猜測和盤托出。
冥河不禁扶額苦笑,這位太乙道友還真是多愁善感。
她今日親眼見到玉鼎道兄閉關,雖不知他為何突發奇想折返回了玉泉山金霞洞,但想來……
等等,玉鼎道兄不會真是為了躲太乙道友吧?
想歸這樣想,她還是得先安撫太乙道友:“我今日與玉鼎道兄論劍,他偶有所得,才迫不及待回去閉關的,并不是為了躲你。”
太乙拿袖子胡亂一擦淚水,眼神清明,看向冥河:“當真?”
冥河失笑:“我騙你這個作甚?”
太乙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整理儀表,準備返程,動作間還不忘提醒冥河:“玉鼎師兄既然真是閉關,我也不好打擾,便先回乾元山金光洞了。”
“實在抱歉,師尊傳我的功法神妙,我的修為卻未能臻至化境,所以有些不好的影響我也無法控制。姑娘最近幾天可能會有些敏感多思,但慢慢就會好了。”
冥河這才明白自己方才為何有些反常。
其實太乙生而通靈,天生就有極強的共情能力。他拜師之時,元始也根據他這一天性傳下了一篇偶然所得、尚未完善的功法,概括來說,主旨便是“感同身受,将心比心”。
修此功法者,在與他人交往中會更容易察覺對方的情緒,然後慢慢習得對方的處世性格,将之修成一道實打實的分身。
當然,與之相應的便是對方也會不自覺受到太乙的影響,變得悲觀消極。
這份功法才是導緻闡教弟子甚少與太乙交往的“罪魁禍首”。
也隻有十分苦惱自己表情過于淡漠的玉鼎願意多次嘗試這“太乙牌體驗卡”。可惜受心劍劍胚影響,他的體驗感受總是不佳。
太乙此時受冥河影響,待人接物也幹脆了起來,他将一枚記錄着醫治神魂之術的留影石送給冥河,便也準備回去閉關,修出一道“元屠姑娘”性格的分身。
徒留“真正的”“元屠姑娘”呆愣在原地。
冥河暗道晦氣,自己現下狀态不對,便是有醫治神魂之術,也不好去見皎皎。
她也不知道這該死的影響什麼時候才能消退,又不想幹等着。強打着精神同新的“本性”作對,沉下心來練劍,全身心投入到劍道之中,倒有了新的收獲。
太乙留下的這影響十分奇怪,時有時無,時強時弱。
把冥河氣得咬牙切齒,下定決心,等再見到太乙,一定要先把他揍一頓,揍得玉鼎道兄都認不出來那種。
冥河心裡明白,自己這多愁善感實在是被太乙害的,現在的憂慮未必是自己的本意。即便是,也是因為手中無劍,才心裡發慌。
既然太乙說随着時間推移,症狀會自然消減。冥河也不欲再留在這裡讓不正常的自己幹擾了皎皎和光目,徑直轉身離開了。
靈夭看着突然離開的元屠姑娘的背影,十分不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妥,惹她生氣了。
光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他們有心追上去和冥河好好聊聊,卻被一旁對洪荒世界充滿好奇的昊天瑤池牽絆住手腳。
等解答完昊天瑤池的“十萬個為什麼”,回去找冥河時,冥河隻推說無事,是他們想多了。靈夭和光目也不好再追問不休。
彼時瑤池正好去向從紫霄宮回來的元始告别,順便捎帶上一個等待被施法的昊天。
瑤池也知道自己之前言行無狀,她不怕受罰,卻怕阿爹寒心。
沒想到剛去緬懷追憶一番回來的元始很好說話,一點也沒有在意瑤池之前的冒犯,滿心隻有一個老父親的擔憂,為瑤池準備了一堆寶物。
瑤池見狀不免更是愧疚,幾乎就要開口說自己不走了,想留下來陪着阿爹。但她終究還是沒有開口,此時在她心中,昆侖太幽窄,天地才夠得上遼闊。
等四不相向小白傳下了功法,他們就準備出發去往這遼闊的洪荒天地了。
元始一路送他們到了光目封印寶船之地,目送着瑤池等一衆小輩們楊帆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