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西院的路上明珠問顧羨之,“我原本以為審案是很漫長的過程,可她......可她怎麼一下子就認罪了.....當時你甚至都沒提謀殺案的事啊。”
顧羨之道,“可能真如她所說,她不想再過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吧。”
在他以往審理的案件中,其實有不少綠蕪這種例子,他們作案時或許兇狠手辣但往往在作案之後,因為懼怕事情敗露或良心受到譴責,而不得不向官府坦白自己的罪行以此來得到解脫。
明珠道,“可是我覺得最該死的應該是謝仁傑。”
“是他把綠蕪從揚州帶到這邊,又給了她一半的希望,如果謝仁傑真想娶她進門朱彩鳳怎麼能攔得住?京師那邊富商比謝仁傑的家業大的多了,也有不少娶了出身低微的女子做妾,說到底還是謝仁傑不夠愛她罷了,他才是這樁悲劇的制造者。”
兩人剛踏進大門,就見林燦腳步虛浮在院子走來走去,明珠見他整個人疲憊不堪,仿佛随時都會倒下。就讓顧羨之把他扶回了房。
林燦自從上次被雨水淋濕感染風寒後,身體就越發的脆弱了,和明珠第一次見他時宛如兩人。
“我天天在床上躺着,快要悶死了。”,林燦對着兩人抱怨。
明珠也一臉認真抱怨,“為了治你這個病,都快把我的錢用完了,你最好快點給我好起來。”
三人寒暄幾句之後,緊接着顧羨之和林燦講了今日綠蕪認罪之事,可林燦發現明珠和顧羨之臉上并沒有破案的喜悅。
“怎麼案子破了你們還不開心了?”,林燦問兩人。
明珠揉了揉眼睛,“我隻是困了而已。”,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間。
明珠走出房門後,顧羨之也往自己的房内走去了。
林燦:......
第二日一早,顧羨之和明珠又去了衙門,打算再去見一見綠蕪。
兩人剛走到衙門大門,就發現大門處圍了一群人,定晴一看人群中有謝夫人和柳正,還有藍公子和王公子。
明珠眼見現場氣氛壓抑,本想叫顧羨之調頭先回避一下,可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謝夫人等人就朝這顧羨之身前走來。
很快顧羨之就被幾人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着,很明顯他們已經知道昨日綠蕪承認謀殺一事。
“案情既然已經真相大白,還望大人速速結案,把案件上報到上級司法機構早日定她的死罪。”,說這話的正是謝清舟和柳思苑的共同好友藍公子。
“我兒死的好冤,請大人速速結案,早日處決這個賤人!”,說這話的是謝夫人。
“還不到結案的時候。”,顧羨之的語氣平靜。
包圍在顧羨之身邊的幾人,幾乎同時問出了那一句為什麼。
顧羨之道,“綠蕪雖承認了這樁謀殺案是她策劃,可實際殺人者還未找到,有些細節還需要核對。”
此話一出謝夫人,藍公子,王公子,情緒尤其激動,都在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綠蕪如何如何該死。
謝夫人忽然大聲呵斥,“你在說什麼笑!我兒慘死,現在兇手都找到了,還要等什麼?殺人償命這時自古以來道理。”
這時顧羨之的身旁已經圍了兩圈的人,還有源源不斷的百姓來看熱鬧。
圍觀的百姓此時也都在交頭接耳說着謝清舟是如何的慘死,綠蕪是如何的狠毒。
幸好顧羨之并沒有被他們的言語影響,他很快在衆人的擁簇中走進了衙門。
明珠本想也跟着進門,但眼角無意間撇到站在一旁的柳正,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柳正更消瘦了,他臉頰凹陷,那雙渾濁的眼睛流着淚,看着顧羨之走進了衙門。
明珠見狀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她本想過去說點什麼,可想想還是轉身進了衙門。
誰知明珠剛走進大堂就聽到顧羨之和劉縣丞在争執。
劉縣丞語氣急促地道,“她那個兄長的事,我也和謝夫人打聽了一些,就是個賊寇啊,賊寇到處流竄我們怎麼抓啊?反正這謀殺案也是綠蕪指使的,她怎麼樣是死罪,何必要拖到找到她兄長再結案啊。這樣上面的人會說我們辦事效率有問題的!”
顧羨之道,“你都沒派出人手去找,怎麼知道抓不到?”
劉縣丞啧了一聲,極其不耐煩地道,“顧大人其實道理我都懂,這樣吧,我們一人退一步,你先結案,我這邊和知縣大人請示後,再去找她兄長,你看這樣如何?”
顧羨之反問,“那你說說一樁沒有殺人者的謀殺案應該怎麼結案?”
“你......你那你就等吧,等個十年抓到他再結案!你這輩子就呆在忠和縣得了!”,劉縣丞惡狠狠地指了指顧羨之,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結束了和劉縣丞的争執後,明珠和顧羨之正穿過一條長廊準備往牢房方向走去,明珠不解地問,“是還有什麼沒搞明白的事情嗎?”
顧羨之道,“綠蕪始終不肯透露她兄長的去向,這樣衙門不好抓人。”
明珠又問,“那如果她一直不願意說,官府一直找不到人,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會在牢獄中度完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