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毛毛雨把燦爛的陽光篩成了破碎的光影,今日的忠和縣又下雨了。
縣衙的五個衙役,早早就敲響了謝府的大門。
蔡衙役直接和謝夫人講,“夫人,昨天城中來了一位名醫,專治疑難雜症,我和幾個弟兄們接謝老爺過去給那名醫瞧一瞧。”
謝夫人連忙拒絕,說了些謝謝好意,謝老爺的病還是自己治之類的話。
見狀,蔡衙役二話不說就吩咐其他四位弟兄,把他們夫妻強行押上了一輛驢車。
上了驢車出了城,又行駛到一郊區處,最後來到了建峰山的山腳下。
謝仁傑夫婦下了驢車,又被迫跟着幾位衙役上山去了。
謝夫人神情一下無助慌張,一下子悲傷,天又下着毛毛細雨,此刻也分不出她臉上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了。
到了破廟處,蔡衙役讓他們兩人走進廟中,謝夫人隻能一臉無措地拉着謝仁傑進了去。
兩人一走進,便看到了大堂内的明珠和顧羨之。随後蔡衙役又把那兩扇破爛不堪的門象征性地關上了。
夫妻兩人瞬間大驚失色。
“不知道這廟宇兩位可還熟悉?”,顧羨之問兩人。
謝夫人連忙問,“顧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羨之低頭一笑,“戲曲再精彩,也有結尾的一天,你們還要演嗎?”
謝夫人茫然,倒是謝仁傑先開口說話了,“我倒是小看你這黃毛小兒了,不知顧大人約我們夫妻兩上山是為何事,總不能是帶我們來看風景的吧。”
此時站在這廟中的謝仁傑哪裡和癡傻兩個字沾得上邊,他一臉精明地望着顧羨之。
不過在場的另外三人誰都不覺得驚訝。
顧羨之道,“看來謝老爺的病已經完全恢複了。”
謝仁傑拂了拂衣袖,甩掉了房梁上掉下的幾片殘葉,自言自語道,“真是些難纏的髒東西。”
又頓了頓才面帶微笑地回顧羨之的話,“是啊,我已經好了,老爺有眼啊,見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實在可憐,于是奇迹般讓我恢複了。”
顧羨之道,“謝仁傑,你事到如今還笑的出來,禮義廉恥信你是修煉到家了。”
謝仁傑道,“顧大人,你好歹也是個飽讀詩書的文人,說話不要太刻薄了。”
謝夫人神色驚恐地問顧羨之,“大人你這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我怎麼聽不懂你們說什麼。”
隻見謝夫人雙腿發抖,似乎想往門外去,可是又走不動。
顧羨之道,“夫人你何必這麼緊張?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
謝夫人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就是不明白大大大人你,怎麼突然把我們帶上山。”
顧羨之道,“帶你們上山,是想給你們講個故事。”
“話說有兩位書生,雖然有着天差地别的家境,但他們品德個性相近,所以很玩的來,他們兩人在親朋好友的眼中都是孝順善良有進取心之人,衆人對他們的評價都是前途一片光明。”
“兩人少年時期相識,之後便一起讀書,用形影不離來說也不過分,可有一天,那位家境富裕書生的父親對他說,你成天和一個男子在一起成什麼體統?簡直有辱家風。”
書生回他父親說,“這是我最好的朋友。”
“書生并沒有聽信父親的話和他斷了聯系,反而兩人感情越發的好了。”
“可父親哪裡能容忍他這種行為,父親怎麼能允許兒子忤逆自己,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兒子要和他斷了聯系,可兒子哪裡願意啊,于是自稱很愛孩子的父親就聯合了母親策劃了一場陰謀,為的就是結束這種有辱門風之事。”
“可憐的書生啊,那天他也許想着回家吃飯,也許想着回去給母親父親聊聊他的學業,可他卻再也回不去了,因為自稱最愛他的父母,已經磨好了刀,揮向了他。”
“不僅如此,書生以性命為代價,作為自己做錯事的懲罰,可依舊得不到自己父母親的原諒,深深怨恨着他的父親母親,就這樣看着他的屍身,發爛發臭。”
顧羨之又特地往謝夫人身邊走了過去,“我還聽說書生的母親剛成親那幾年,由于懷不上孩子都把周圍各個縣城的大夫都看完了,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在三年後懷上了,可期間又是胎不穩,有一日她曾經跪在菩薩前乞求,說要是她的孩子能平安來到這世界上,她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抵。”
“好一個用自己的命來抵啊,謝夫人,你有什麼想說的嗎?”,顧羨之又往前走了好幾步,指着一柱子處,“這個地方,當時有一大灘血。”,又往左走了幾步,“這個地方也是。”
隻見謝夫人緊攥着衣角,指節泛白,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她在流淚,她絕望地望着顧羨之,她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她的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她在吞咽口水,卻說不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