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線的沖突隻是邊防戰士日常中的一個插曲,沖突過後,大部分戰士仍舊是每天訓練、巡邏,而項目組也開始了常規拍攝。
齊教授把人分成了兩組,一組拍攝日常訓練,二組跟着戰士們出去巡邏。簡秋主動要求加入二組,理由是自己年輕體力好。這個理由顯然無法說服齊教授,項目組其他人都是年輕力壯的男人,年紀最大的也就四十出頭,常年扛着攝像機東奔西走,體力自然是極好的。
但齊教授還是答應了。
做這一行,不怕苦不怕累是必要的,年輕人主動要求吃苦,他肯是要給機會。至于可能會遇到的危險,看她沖突那天的态度,就知道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其他的就聽天由命吧。
簡秋跟的這一隊戰士正好是張添壽帶隊的,巡邏中途休息的時候,項目組的老師把攝像機架在不遠處,固定機位拍戰士們聊天。戰士們不僅有嚴肅的一面,也有活潑的一面,項目組要全方位的展現他們的風采,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簡秋則提着便攜式攝像機,從各個角度抓拍。鏡頭裡,戰士們卸下了平時少言寡語的肅穆形象,露出了年輕人活潑好動的一面,不僅談笑風生,甚至還會打鬧。
但是休息時間一結束,他們就會立刻恢複堅毅剛強的軍人形象,一步一步踏在邊防線上,用生命守護者祖國和人民。
巡邏隊換班的時候,正好夕陽西下,金光灑滿大地,一群鬥志昂揚的戰士互相敬禮、高唱軍歌,明明隻是兩隊人,卻氣勢磅礴,仿佛千軍萬馬。那一刻,簡秋被震撼到了,一種久違的安全感從心底升起。
有這群軍人保衛祖國的邊境,才有全國人民幸福的生活啊。
交接完畢,新來的那班戰士繼續巡邏,張添壽他們則回駐地休息。簡秋提着攝像機上去,想跟戰士們接觸,以期能拍到更多更好的鏡頭。
走到一半,正好遇到太陽完全落山,就在那一瞬間,她看到張添壽忽然對着某個方向站定。職業敏感讓她下意識把攝像機對準了他,并迅速調好焦距。
透過鏡頭,她看到張添壽舉起手,對着前方比了個愛心。最後一縷陽光從他身上慢慢褪去,就像是一個英雄的退場。
簡秋激動得一顆心砰砰直跳,這個鏡頭實在是太唯美了,是每一個攝像都想要,卻可遇而不可求的。她很幸運,第一次正式參加拍攝,就能捕捉到這樣的鏡頭。
如果能配上一段畫外音,最好是在張添壽自己的聲音,描述一下他做那個動作的心理活動,就更完美了。
想到這裡,她趕緊追了上去。
不當值的戰士們都活潑得很,簡秋在人群中轉了幾圈,終于找到一個張添壽落單的時機,連忙走到他身邊。張添壽見到她,有些腼腆,再看到她手裡攝像機上顯示正在錄像的紅燈,就更拘束了。
簡秋當着他的面把攝像機關了,并裝進了包裡,但在拉拉鍊的時候,又偷偷開了機。
張添壽看到她把攝像機的包提在手裡,頓時松了口氣。簡秋故意嗔怪地說了聲:“面對全副武裝的敵人都不怕,倒怕起攝像機來了。”
張添壽撓了撓頭。
簡秋跟他并肩走在一起,張添壽身高隻有一米七五,男人又不顯個兒,兩人看起來差不多一樣高。簡秋見他偷偷看了自己好幾次,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你這麼高,應該是北方人吧?”張添壽問。
簡秋因為個子高,普通話又不帶粵省口音,所以經常被人誤會是北方人,她笑了笑,說:“不,我是粵省人。”
“啊?那咱倆是老鄉!”張添壽有點激動,“我是羊城的,你呢?”
簡秋想了下:“我算是半個羊城人吧。”
張添壽不解:“怎麼還有半個的?”
“我老家在粵北,後來……搬家到羊城了。”
“原來是這樣。”
有了老鄉這層關系,兩人瞬間親近了很多。簡秋趁機問道:“我看你剛才對着那個方向比了個心,是為什麼啊?”
“那是羊城的方向,是家的方向。”張添壽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我爸媽都在那裡,我沒辦法在家陪他們,隻能隔空比個心。”他再次舉起手,對着先前的方向比心,“爸,媽,我愛你們!”
比完心,他轉頭看着簡秋:“來,你也比一個,給你愛的人們。”
簡秋望着羊城的方向,她這輩子隻愛過三個人——父親母親和秦時初,父母都不在了,而秦時初已經有了另一個女人,她沒資格愛。
這個簡單的表達愛意的動作,她卻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