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戲過可愛的男朋友,鐘覺淺手頭就隻剩下拜訪路遙這一件正事了。
路遙的家也在這個小區,據手機地圖顯示,離她現在的位置很近。
但按照劉姨提供的情報,路遙今天下午都在便利店打工,直到傍晚才會回家。
中間有好長一段空閑時間,鐘覺淺便給司機發了信息,坐上車前往附近的貓咖,在溫柔鄉中消磨了一整個下午。
太陽逐漸西斜,隐沒在地平線以下,天色由淺藍轉為墨藍,屬于月亮的位置浮現出朦胧的白影。
傍晚時分,外形低調的黑色豪車再次駛入老小區,在一棟樓前停下。
這棟樓有五層,外面刷着粉紅色的牆漆。數年風吹雨打之下,牆皮開裂剝落得不成樣子,顔色也變成了暗淡的粉白。
路遙的家就在這棟樓一單元的最頂層。
鐘覺淺下車打開後備箱,映入眼簾的是幾個包裝素雅的手提袋,每個袋子裡的東西都用複古花紋的牛皮紙包着。
她正要拿東西,就見司機走了下來,默不作聲地拎起那幾個手提袋,将後備箱重新關上。
鐘覺淺見狀也不和他搶,隻道:“等下我們要爬五樓,辛苦你了。”
她說完便走進樓道,一鼓作氣爬到了最頂層,才停在樓梯上微微喘着氣。
得了她的指令,司機把幾個手提袋放到她腳邊就下樓了,回到車上待命。
鐘覺淺平複好呼吸,直起腰打量周圍。不需要情報,她立刻就猜到了路遙家在哪。
她面前總共就隻有三扇門,左、中、右,隻有左邊那一扇門邊上沒放垃圾,門上也沒有貼密密麻麻的小廣告。
這扇門很幹淨,貼着喜慶的對聯和福字,門前有清掃過的痕迹,還擺了一張可愛的卡通地墊。
屋子的主人顯然很熱愛生活。
鐘覺淺按下門鈴,發現是壞的,便敲了三聲門。門的隔音效果不好,她很快就聽見了腳步聲。
腳步聲離門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在門前消失,門上亮着的貓眼也被一片陰翳遮擋住了。
是路遙正在向外看。
路遙父親早亡,和母親相依為命。這個時間點,她的母親還在上班,隻有她自己在家。
貓眼再次恢複了明亮,門卻沒有打開。
鐘覺淺輕呼一口氣。
路遙昨天拜她所賜嗆了半天水,估計都有心理陰影了,今夜看見她找上門來,她不害怕才怪。
假裝沒注意到貓眼的變化,鐘覺淺又輕輕敲了兩聲門,“路遙在家嗎,我對昨天的事情感到很慚愧,特來向你道歉。”
短暫的寂靜後,一道清脆的女聲在門後響起,聲音穿過門闆,有些模糊,聽不出主人的情緒。
“你等一下。”
鐘覺淺乖乖地等。
門後的腳步聲急匆匆地遠去,又急匆匆地回來。
伴随着“咔哒”一聲,門被打開,路遙的臉從半人寬的門縫中探出。
她将手放在門把上,臉蛋由于緊張而發紅,一雙大而漆黑的眼睛時而盯着鐘覺淺,時而望向她的背後。
确認來人隻有少女自己,路遙放下心來,讓出門後的空間,放她進來。
鐘覺淺拎着幾個手提袋,走進了路遙的家。
眼前是個幾十平米的小房子,兩室一廳,一左一右兩個卧室,都關着門,廳很小,更像是連接着其餘房間的方形走廊。
屋子收拾得很幹淨,但因為空間太小,東西又多,顯得十分擁擠。
路遙家裡從不接待客人,沒準備拖鞋。
路遙正打算把母親平常穿的拖鞋拿給鐘覺淺,餘光就瞥見了少女精緻的鞋子。
她抿抿唇,停下手,語氣有些無措,“你直接進來吧,不用脫鞋子,我待會兒正好也打算拖地。”
路遙說完,從牆角搬了一張折疊桌,放到客廳中央展開,又拿出兩把塑料凳子擺到桌子兩側。
家裡沒有可以招待客人的飲料,她從碗櫃裡拿了一隻杯子,放到水龍頭下細細洗幹淨,倒了一杯涼白開。
鐘覺淺坐到桌邊,接過杯子,見路遙又轉身走向冰箱,忙說:“我最近在控糖,喝水就好,不用給我洗水果。”
她下午在貓咖還喝了大杯的奶茶,控糖什麼的當然是在說謊。
鐘覺淺這麼說,隻是不想讓路遙尴尬。
聽到這話,路遙也就坐了下來。她頭低垂着,放在膝頭的兩隻手不停絞着睡裙,“見笑了,我家估計還沒有你的浴室大。”
鐘覺淺:“别這麼說,你家收拾得好幹淨,布置也很溫馨。”
路遙沒再說話,她悄悄擡眸,隻見鐘覺淺正低頭小口喝着水,似是在思索該怎樣引出主題。
少女握着玻璃杯的手格外漂亮,五指潔白細長,指甲是秀氣的杏仁形,做了透粉色的美甲,似柔嫩的桃花瓣。
真美。
路遙看着看着,精神有些恍惚,直到一聲清脆的輕響傳入耳中,她才清醒過來。
隻見鐘覺淺将水杯放回桌上,漆黑的眼睛定定地與她對視。
鐘覺淺選擇省略東拉西扯的步驟,直白地道歉:“對于昨天發生的事情,我感到非常後悔,真的很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