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安也是女神的竹馬,長得好看,還門當戶對,關鍵是他沒傳出過惡評,比周星照那個混蛋強多了。”
“不過女神說她是昨天對那人一見鐘情的,她和顧念安認識了這麼久,說的應該不是他……”
“下雨了。”褚知白開口打斷了路遙,“我先挂了,等到家我們再聊。”
路遙愣了愣,立即道:“那你趕緊回去,别感冒了,到家就休息吧,我想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少年挂斷了電話。
路遙看着手機上通話結束的界面,忽然想起,以往褚知白從來不會主動挂她的電話。
哪怕外面像現在這樣下大雨,他也會一邊跑着躲雨一邊陪她聊天。
這樣正好。
少年從前對她太好太縱容了,讓她總覺得有心理負擔。
路遙放下電話,就聽見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她立刻把這個小插曲抛到腦後,撒歡兒地迎接下班歸來的母親。
“媽媽,我今天……”
與此同時,顧宅。
顧念安剛剛洗過澡,換上一身輕薄的白色真絲睡衣,回到卧室。
他踩着柔軟昂貴的地毯,走向房間角落裡的留聲機,在唱片架前挑選要聽的曲子。
啪嗒!啪嗒!
卧室之外就是露天的陽台,分隔兩片空間的落地窗沒有完全關上,留了一條巴掌寬的縫隙。
疾風驟雨忽至,冷冽的風順着窗縫灌進卧室,雨聲敲打玻璃的聲音也格外清晰。
“下雨了。”
顧念安看向窗外,輕聲呢喃着,視線收回的過程中,他的目光無意間從唱片架旁的挂曆上掠過。
這挂曆真的有被使用,不是純粹的裝飾品,目前正撕到當月的這一頁,上面每一個特殊日期都被圈起來加了備注。
“唔,原來明天是……”
顧念安垂下眼睫,将已經挑選好的唱片放回,拿起另一張唱片放到了留聲機上。
黑膠唱片徐徐轉動起來。
随着一陣輕柔婉轉的鋼琴前奏,空靈缥缈的女聲從留聲機中流淌而出。
歌聲化為看不見的霧,融在了因風雨而變得清冽的空氣中。
顧念安緩緩走到落地窗前,将窗簾全部拉開,讓暗沉的天空完全暴露在了自己的視野中。
夏季多雷雨,這夜的雨格外大,密密麻麻的雨幕将一切籠罩,落地窗上也覆上了一層厚重的、透明的水膜。
女聲還在繼續吟唱着,聲音極美,氣息用得也格外精妙,有一種非人類的輕盈感。
歌聲卻十分悲傷,如泣如訴,歌唱着永遠無法被回應的渴求。
這是一首極小衆的曲子,語言也生僻,但顧念安聽得出,歌聲唱的是奧德修斯與海妖塞壬的故事。
與神話的版本不同,這首曲子的故事裡,塞壬愛慕着男人。
女歌者一聲聲空靈哀切的吟唱,就是偏執的海妖在一遍遍地诘問男人。
為什麼你不能愛我?
為什麼你不能永遠注視我?
為什麼你不願為了我而堕落?
就在這時,被他放在床上的手機發出了響聲。
顧念安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不出所料,是周星照發來的信息,提醒他明天見面的具體時間。
他将手機丢回床上,再次走到落地窗前。
“為什麼你不能永遠注視我呢?”
耳邊回蕩着女聲的吟唱,顧念安不自覺地跟念出了一句歌詞。他凝視着窗外的暴雨,忽然輕輕笑了。
修長白皙的手指放到領口上,解開了睡衣最上端的兩顆扣子。
在暴雨狂風和空靈女聲的撕扯中,顧念安打開落地窗,面色平靜地走進了雨中。
他赤足踩進冰涼的水裡,任由大雨一瞬間将他渾身淋透。
白皙的脖頸揚起。
因為受涼而血色漸褪的蒼白臉龐上,浮現出一絲甜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