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模模糊糊感覺到萬清來了,那混沌的腦子,閃過一點記憶,萬清撩開頭發,露出正在流血的脖子,血膚上點點落梅,勾心動魄,讓人生起内心的欲念。安禾想起,萬清勾引她去吃他,萬清願意安禾咬他。
安禾當即顫顫巍巍的朝着萬清方向伸手。
冷江也是條件反射,等意識回籠,他已經手搭在安禾的脊背上,将她壓着靠近自己。
萬清驚訝,驚訝安禾居然不怕他了。
冷江則沒有反應,冷着臉伸出手壓下安禾還想擡起的手。
“老大,已經查清楚了。”
沉弱舒緩的男聲恰到好處的插入進來,打破這各自心懷鬼胎的奇怪氣氛。
王登科不急不緩的走近,“白依沒有來,是異域的影響。雖然我們沒有直接進入異域,路過也會受到影響。”
異域,是人類世界與神明世界的夾縫。人類世界是低緯度世界,而神明世界是高緯度世界,所謂夾縫,就高緯度世界向低緯度世界擴張時引起的磁場紊亂而産生的特别空間。這個空間和遊樂園的關卡有點類似,但是,是大逃殺關卡,無數詭異的生物,都對人類的血肉饞涎。
白依沒有來,那航程就輕松很多。
冷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随後又看向萬清,“想好怎麼治療了嗎?”
萬清神情凝重,“她這種情況不能歸結為疾病,她在升級。”
萬清的賦予的第一定義,實行起來有一個限制,“疾病”必須要是對身體無益的才可以被萬清認為是疾病可進行治療。
王登科仔仔細細的看了安禾的情況,點點頭,“她要變成白嬌女了。”
“需要給她喂點東西,一些血肉。”
遊木馬,無論是在人類世界,還是在遊樂園,升級都是要吃血肉的,當然日常也會對血肉感興趣。
不過人類世界形成的遊木馬,基本上都殺過人了。也不太能保持人類理智,算是“神仙教母”最低級的食物。
除了安禾。
而去到遊樂園才覺醒身份牌的遊木馬,人類理智保持得很好,但也還是低級食物。
身份牌在遊樂園不重要,平日闖關者們也不會談身份牌。隻會格外在意遊木馬,隻有遊木馬才會在人類世界形成,也就是在正常社會裡就開始殘殺同類的才會變成遊木馬,闖關者們多會堤防遊木馬,因為遊木馬會比惡鬼還像惡鬼。
畢竟惡鬼可不會以同類為食。
冷江拍拍安禾的臉,“醒醒,還有意識嗎?”
“嗯。”
冷江看向王登科,“挖我的肉吧,你來動手。”
王登科的眼睛依然看着安禾,似乎覺得能見到一隻要升級的遊木馬很有意思,故而他那沉弱舒緩的語氣中夾雜一絲的愉悅,“不用,我那裡有上個關卡得到的龍肉。”
萬清也想起來了,就從他的儲物空間中拿出一個盒子。
盒子,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很輕,外表光滑,暗沉但像黑曜石的表面,上面雕刻着一些繁複的花紋,神秘,古老。盒子裡則是三層玉石盒子,玉石晶瑩剔透,龍肉早已處理好,切成厚薄一緻的肉片,整齊的擺放在玉石盒子裡。龍肉上紋理清晰,龍血全都凝在肉裡,不用懷疑,當咬下去的那一刻,鮮肉軟嫩,鮮血甜美。
萬清一怔,“王呆子,你這搞得好精緻啊。”
萬清的儲物空間裡放着劫匪團全部人的東西,他不會去看别人放了什麼,他這也是第一次見到王登科收藏的龍肉。
王登科從盒子底部拿出一雙筷子,玉石材質。他夾起一塊龍肉,一隻手微捏住安禾的下巴擡起。安禾鼻子動了動,好香的東西啊。可是安禾卻沒有張嘴,睜開眼睛看向王登科。
血色的眼瞳,倒映着王登科那張滿是書生氣息的蒼白瘦弱的臉,黑框眼鏡下的黑色眼睛靜靜的看着安禾。
安禾看不見,她感覺自己身邊好像一下子多了很多人,她有些不安。特别是面對面前這位要給她吃很香甜的東西的人,她的不安感更加強烈。
她總覺得她吃了之後,就回不去了。
她向後縮了縮,避開王登科的手,埋首進冷江的頸側,躲避的意思很明顯。
王登科眼神不變,将龍肉放回盒子裡,筷子則是扔進了垃圾桶。碧白色的玉石筷子落進垃圾桶清晰的傳來碎裂的聲音。
安禾做完躲避動作後,就沒有别的力氣了。意識再度混沌,對外界的聲音從一開始就很模糊。
所以她也沒聽到王登科說:“我聽聞,女性遊木馬不吃血肉強行升級,怕是要經曆粉身碎骨、筋骨重塑。”
話音剛落。
安禾就覺的頭頂正中央一冰,接着傳來讓她靈魂都要碎裂掉的骨碎疼痛,從頭到腳,所有骨頭,全部碎裂,可是她外觀還是完整的,破碎的骨頭四飛進她的血肉和五髒六腑裡,肌膚齊齊溢出血來,她瞬間成了個血人。骨碎了,到筋,再到脈、肉……直到安禾這個人形殼子的内部成為一團亂絮。
劫匪團們束手無策。
冷江将安禾放在床上。拿出“不死金身”的卡牌就準備往安禾身上貼,萬清直接一把奪了下來。
“她的天賦技能就是無限複生,這張卡牌沒用,别浪費了。”
王登科站在人群的外圍,找了個角度,剛好能看見躺在床上,身上不斷有鮮血溢出來的安禾,身體顫動不已。他看見冷江的舉動,說了一句不用。
“她已經死了。”
“現在在重塑身體。”
白嬌女,自然是因為其雪色的肌膚,嬌軟的身體得名。白嬌女,善以其貌美的姿容去蠱惑他人,所謂嬌軟的身軀,自然是猶如蛇一樣,靈活多變,敵人抓不着,一旦被其纏身,非死不可脫。
當然,這樣的白嬌女,隻有不吃血肉的遊木馬才能變成。
曾經有一群色欲熏心的人,向神明許願,他們想得到好操控的白嬌女。他們希望白嬌女貌美,但是沒有爪牙,完全忠誠于他們,完全的溫順。
神明覺得有意思,便改了白嬌女的升級曆程。
吃血肉升級者,輕松無痛苦,變成的白嬌女,完全符合他們幻想中心尖尖上的巧人兒。
堅持不吃血肉者,将要重塑身軀。這樣的白嬌女,美且傲氣,狂且高貴。也隻有這樣的白嬌女,才能繼續升級成為白帝。
隻是當世無人知曉白嬌女本身就是一直高貴的存在。可惜,如今,看待白嬌女的眼神,不過是圈養起來的玩物。
如果說被活生生粉碎筋骨是靈魂破碎一樣的疼。
那麼現在重塑身體就是将死去的靈魂又拖回來,拿粗麻繩勒着脖子,身上又是被捅刀子,又是被錘子砸。
安禾直接在床上滾了起來。
重塑身體,她體内能量恢複了,這也讓她更為清晰的去感知這些疼痛,也讓她有力氣打滾了。
安禾雙手砸自己的頭,冷江按住了她的手,她身體抖個不停。
“好痛……”帶着壓抑泣音喘息,顫抖着說出一聲直擊靈魂深處的疼痛,聽得讓人心碎。
安禾滿臉淚水,她的手臂上青筋一條條爆起,絕望的哭喊全部啞死在咽喉。
冷江原本是兩隻手将安禾的手壓在兩邊,現在将安禾兩隻手全部壓在他自己的一隻手裡。
他對着安禾說着安撫的話,“不哭不哭,再忍忍,等會就不疼了。”
冷江的聲音依舊很冷,但是話語溫柔得不像話。
安禾聽不到,她陷入了一種幻覺的境地。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她看見狠心離開許久的人又出現在她面前……這是美夢……
“我好想……冷江……冷江……殺死我吧……太難受了……”
冷江拿出一張卡牌。這是很特殊的卡牌,他這麼久來,他隻獲得了兩張。
空白卡牌。
冷江不合時宜的想笑,明明才見面,他就要傾家蕩産了。
小姑娘叫他名字還怪好聽的。
它可以由主人意願随意填寫,但是至于生不生效,或者生效後是什麼樣的随機。王登科曾給它取名為,神明的目光。
随機……全憑神明的興趣,祂若垂憐,是恩;祂若無視,亦是恩。
冷江用過一張,他希望複活一個人。神明垂憐,可惜回來的是個怪物。
現在冷江,隻許願,他希望安禾不再痛苦。
空白卡牌上慢慢浮現了冷江許的願望,白底金字,呈給神明的任何物品都要是最高貴的。
冷江神情一松,願望成功了。
他腦海内響起,卡牌運行成功的聲音。
【作用方的痛感轉移百分之五十至許願者】
冷江嘴角溢出大量的鮮血,他沒忍住,嘴裡噴湧出大量的鮮血,一些飛濺到了安禾的臉上,大部分都落在了安禾的身上。他緩緩的倒了下去,他最後倒在了安禾身側,手費力的縮了回來,避免壓到安禾。
原來這麼疼啊。
怪不得小姑娘哭得那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