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怎麼不說話?”楚瀾雨嫌無聊似的,又纏起來。
“想我說話?”解源冷冷看他,“敢問你芳齡幾許?”
楚瀾雨立刻闆正:“還沒過生日,三十。”
“多說了一個字吧。”解源道,“看你跟三歲一樣。”
“…………”
楚瀾雨果斷道:“那解法醫你還是當安靜的美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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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楚瀾雨找到那剛罵着人的工頭,“你們這有沒有一個叫唐啟達的人,他最近……劉女士您怎麼了?”
話還沒說完,便見唐母三兩步走上去,抓着人群中一個年輕人的手:“你是啟達的朋友和工友,啟達昨天有和你們一起做工嗎?”
年輕人小聲道:“他和我們在一起的……就是因為他……”
楚瀾雨直覺有情況,便越過了唐母,同那年輕人道:“昨天直到幹完工,他還和你們一起嗎?”
年輕人搖搖頭:“幹完工後,他讓我們先回去,他再檢查檢查。”
“那剛才聽你們說有個坑被填了起來?……”
年輕人聞言簡直義憤填膺:“肯定是他弄的!也不知道幹什麼了,留我們在這挨罵,自己倒不見了!”
一個猜測在楚瀾雨心頭升起來,他先叫林玉清和唐母說說話,叫她做好心理準備,随後又問:“那個坑在哪?”
年輕人擡手一指:“就在那邊。話說你們是警察啊?唐啟達出事了?”
楚瀾雨沒回他話,邊走邊閑聊般:“聽你這口氣,你們和他關系不太好?”
年輕人不知想到哪去了:“你可别懷疑是我下手的。我們平時還是好的,隻不過是這次他扔了個爛攤子給我們,我們氣惱而已。”
楚瀾雨不置可否,跟着那年輕人走到一平地前,後者道:“就是這裡。還沒搞完,就被填了土,真夠麻煩的。”
楚瀾雨俯下身子掃開一層土,撚起一塊微微染紅的石粒,旋即轉頭:“問一下你們工頭,這坑方便挖開嗎?”
“啊??”
“就是,”楚瀾雨微笑,“讓受害者一直待在土裡,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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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
先前的那個坑往下挖了五米,坑底漸漸顯現出一個人型。
唐母幾欲上前,都被林玉清拉住了。
解源站在坑邊,擡首向那挖機師傅:“能在保證不毀壞軀體的情況下将受害者帶上來嗎?”
師傅為難:“這難度有點大啊。”他複拍拍胸脯,“不過沒事,我都幹十幾年了,放心吧。”
解源颔首。
死者頭以下的部位都很正常完整,隻是頭的部分被糊了一層厚厚的混凝土,上頭還布滿了血抓痕,看着觸目驚心。
“解法醫,給我一個你那證物袋。”楚瀾雨手上拿着那粒在坑旁找的石子,“這可是很重要的。”
解源垂眸望去:“沾了受害者血的石子?”
“嗯。”見解源不給他拿,楚瀾雨便自己上手掏解源口袋了,“就是因為這個,我才能确定受害者在裡面。”
小陳探了個頭來:“我有個問題啊楚副,受害者不是在坑底嗎?離地五米,是怎麼能留證物在地面的?”
楚瀾雨頭也不擡:“小陳你假設一個情況,兇手在推受害者下坑底的時候,受害者并沒有直接掉下去,而是抓住了坑壁。”
他道,“這時候兇手一定會想盡辦法把受害者踢下去吧,而受害者因為求生欲而死死抓着坑壁,難免會留下血不是?”
封好袋口後,楚瀾雨便先将其揣進了口袋:“所以小陳,這麼簡單的問題,你自己多想想,或者多出點現場,多查點案子,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小陳卻忽然道:“楚副,你比解法醫廢話多了,你看啊。”
小陳反了?
“解法醫!”楚瀾雨還沒好好罵一通小陳,便又聽他向解源道,“受害者不是在坑底嗎?為什麼會留證物在地面?”
相比之下,解源确實簡潔多了,就一句話:“受害者被推下坑前也不在地面麼?”
小陳如勝利狀:“楚副你看……”
“看什麼看,看受害者去。覺得假期太多了閑不住?”楚瀾雨随後扔下一臉懵圈的小陳,望向解源,“受害者運上來了?”
解源“嗯”了聲,理了理唐啟達身上的灰,手繼而撫上頭部已經硬化的混凝土:“窒息而死的。不過……這層混凝土能敲開麼?”
好歹也能讓家屬更好接受些。
楚瀾雨回望了眼被林玉清死死抓住的唐母,似是良久後,他點下頭:“嗯。待會找人試試。”
他起身,将剩下的事交給解源和彭主任幾個法醫,瞥眼卻見方才那個學生直直站着,用一種像是豔羨的眼神看着唐母。
“看什麼呢?”楚瀾雨走去。
年輕人呼出一口氣:“就是有點羨慕。他母親這麼愛他。”
楚瀾雨頓感奇怪:“你難道……”
年輕人沒避諱:“嗯,我家庭不太幸福。也沒讀大學。”
“……”
直到年輕人離了原地,楚瀾雨都沒再開口。
唐啟達與其它被祭者的不同處,可能并不隻是巧合。
明明他身邊還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但最後還是選了他,一定還有别的緣由在。
說不準,這個緣由便在唐建國身上!
楚瀾雨繼而找上正悲痛欲絕的唐母,示意林玉清先别拽人家了,而後道:“劉女士……不管怎麼說,請先平複平複心情,最少都要為您的孩子讨回一個公道不是?”
唐母咬着嘴唇,沒說話。
楚瀾雨權當她默認了,便道:“您來報案這件事,您丈夫知道嗎?請一定要如實回答,我們需要确實兇手。”
良久,唐母開了口,眼淚也随着落下:“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還是知道,就不讓我來報警了……”
楚瀾雨不動聲色:“他怎麼說的?”
“他說,他說……”唐母接過林玉清今天遞來的第N張紙,“‘幹什麼去找警察,我還剛從警局出來,還要坐牢了。’”
“還有嗎?”
“‘你是想讓我挨槍子兒嗎?要是讓他們那群孫子發現了不對,咱家還要活?孩子也大了,你别盯他盯那麼緊,說不定是和誰喝酒喝斷片了。’”
楚瀾雨忽略掉某個字詞,繼而道:“您的丈夫愛您的孩子嗎?”
“愛的。他隻是沒我看孩子看那麼緊而已,他還是很愛啟達的。”
“好的。”楚瀾雨退走,旋即将想要貼近解法醫的小陳掀開,“小陳,聯系唐建國,我們回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