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樹林深處,有一座毫不起眼的小村。
如果忽略掉田野搖曳着的罂粟花和山絲苗,單單看那夜幕繁星的話,是個極浪漫且美麗的地方。
“不好意思,”
幾近純白的屋子裡,站着位一位壯年男子,他腳邊躺着個昏倒的人,身側正有醫生模樣的人來擡走那人。
他開口道,“看來這毒性還是太強了,不過成瘾性您放心。但是現在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
那個“您”問:“什麼事?”
“我要上個廁所。”
“……”
“您”擺手,示意一個揣着槍的下屬也跟着去,随後歉意一笑:“你知道的,風口緊,難免這樣,别放在心上。”
那男子倒也沒在意,像是習慣了如此提防,推開了門。
室外也就置了幾盞昏黃的豎燈以照明,遠處的漆暗樹叢中,似乎有千萬顆眼睛在窺探着。
倏忽間,男子停了腳步。
後面跟着的那人槍立即端了起來:“幹什麼?”
男子拿出手機,上面正顯示着來電。
他扶額:“啊家裡那小情人太黏人了,現在又打了電話來,我要是不接……你應該理解。”
持槍的人還是不放心:“那你先接通,我聽聽聲音。”
雖然這待遇像個囚犯,男子卻還是照做,當着他的面把電話接了,而後把手機遞到了他耳邊。
“喂,老公?”
電話中傳出的确實是甜膩膩的女聲,那人端着的槍終于放了下來,順帶調侃了句:“看來你在這的生活不錯。”
男子把手機拿回來:“跟着老闆混,那可不。”
他複又對着電話道,“幹什麼啊,沒那麼快呢,最少還得一星期才能出個新的改良版,真後悔沒再多學點化學了,這年頭研究生都吃土……”
“你自己在家愛幹啥幹啥,記得看住你弟啊,看看他咋樣,上次他媽的還拿槍頂我腦袋……放心吧,等我研究出來老闆就帶咱去國外享福了……”
“嘟”的一聲,電話被挂斷,男子頗為驚奇地看着手機:“喲,脾氣還挺大,不都和她說了我忙完了就帶她去國外嗎。”
大概是這番閑聊讓那人放松了警惕,他也不再拿着槍了:“不過兄弟啊,我聽說你好像還有個當條子的弟弟?我就好奇,怎麼你們一個當着條子,另一個卻幹着這檔子事呢?”
男子拿出一根煙:“艹,别說他,上次我去許老闆那裡知道吧,媽的差點給他打穿。他也是看不開,他就甘願當個九死一生也才賺那點錢的條子。”
他點燃煙,“我不一樣,我要賺大錢,沒錢誰理你。”
那人笑着應和:“是這個事啊哈哈哈……”
男子須臾間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輪皎白明月,雖置身雜亂的樹枝中,素光卻映亮了黑林。
他忽然沒由來地開口,“中國是不是有句古詩來着?”
“什麼古詩?”
“‘我寄愁心與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
“哎解法醫你幹什麼呢?頭一次見你工作摸魚啊。”
楚瀾雨又一次大搖大擺走進法醫室,便見解源站在解剖台前,手上拿着銀刀,思緒卻已飄飛。
沒等解源開口解釋,楚瀾雨又想通了:“哎解法醫你不想幹就說啊,彭子盡壓迫你啊……”
“……”解源望向他,“你想多了。”
“那你在幹什麼?”楚瀾雨不理解。
解源看回解剖台上的人,垂眸道:“賞月。”
乍一聽這話,楚瀾雨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不記得法醫室有窗了,但當掃視完一圈法醫室後,他才不可置信:“解法醫你賞什麼月,這法醫室都沒窗。”
敷衍他也不必如此吧?
解源擰了擰眉,卻也是頃刻間,他舒開眉頭,歎聲道:“所以你來幹什麼?”
對于解源沒趕他這件事楚瀾雨很是意外。
畢竟按照正常的劇情來發展,現在解源就冷了臉,叫他滾出去。
所以心裡不由又冒出一段話:“解法醫人還是很好的——”
“你來幹什麼?”解源重複了一遍。
“太想你了,來找你。”
“?”
·
“解源,屍檢怎麼樣?——”彭主任推門走進,嘴裡的話卻生生拐了個彎,“你怎麼了?!還有楚瀾雨?……”
楚瀾雨擡手,意為認輸:“解法醫我下次絕對謹言慎行,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