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隊長若有所思，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不愧為副支隊”的味道，又應了幾聲。

也得虧是這位技術隊長沒認識他多久，楚瀾雨才得已能在他心中當一個高深莫測的副支隊；要是換了諸如彭主任楊煜綱之類的人，那準是驚奇無比。

以往分析案子時楚瀾雨不是不專業，隻是話語神情總帶着三分輕松，自然是比不上現在丢了解法醫的悲痛。

那邊技術隊已經忙開，楚瀾雨也沒閑着，繼續看起周邊。

這小溪旁并不全是光裸的，除了常被溪水沖刷的河岸，另外的地方無一不長滿了青草野花，好一番繁茂景象。

當了那麼久外勤刑警，楚瀾雨也不在乎泥巴會不會浸濕褲腿了，随意折了便蹲下身來翻起草叢。

頃刻間，一絲異樣的味道探入鼻間。

楚瀾雨一凝神。

清爽的小溪流水，略帶澀味的青草，泥地，野花，還有什麼？……

楚瀾雨習慣性地一摩挲手上葉片，可卻忽覺手上粘到了什麼黏膩的東西。

河岸沒沾到光，半是昏暗，楚瀾雨看不大清，便試探性地放在鼻尖。

一股鐵鏽味。

他一下站起身來，一旁的技術隊長本來還在拿着個卷尺量腳印，見他這樣着實給吓了一跳：“哎喲，楚副支您怎麼了？”

楚瀾雨回身去，白光燈一下照亮他大半，手指上撚的血痕也更加明顯。

他言簡意赅：“有血。”

一聽這話，技術隊長便把卷尺扔給助手，将差點出口的一句“那要不要叫法醫過來驗屍”咽下，問道：“哪？多不多？”

楚瀾雨拿過他的手電筒，往方才發現血的草叢一照——果然，除了楚瀾雨剛才撚過的草尖，還有幾片也沾了半幹的血漬，甚至黃土都染了紅色。

他想起解源有一次出法醫任務時寫過的報告，啟唇道：“血漬平滑直流，是自然滴下，并不是被利器一瞬間割劃而飛濺上的，說明這人要麼是之前就受了傷，要麼是被鈍器打擊。如果是鈍器打擊，這裡……”

楚瀾雨站起來掃視一圈，目光停在擱在淺岸的一塊青石上。

技術隊長還頓在那“啊”了一聲：“話說您懂的還真雜……嗯？！怎麼又跑了？”

晚上的溪水有些急，不斷地沖刷那塊青石。

楚瀾雨拿着手電筒一照，青石橫面上正有一塊面積不大的暗紅。

雖說溪水的洗刷會讓味道淡去些許，但血腥氣是最難去的，多多少少都會有殘留。

還沒動作，另一個物件便又入了他的眼。

楚瀾雨拾起一看，是一個屏幕摔得碎裂的手機，瞳孔一縮。

下一刻，他回望去，瞠目着，語調還隐隐有些顫抖：“你們市局能在兩小時以内出DNA鑒定結果嗎？！”

·

此時原市局的幾個法醫和刑偵隊部分人的都來了，雖風塵仆仆，卻也片刻不得閑。

彭主任已和那技術隊長交接好了情況，将一沓紙遞給楚瀾雨：“你自個看啊，我懶得念。”

楚瀾雨什麼都沒說，接過看了起來。

是一些基本的，能确認那小溪畔其中一個人是解源的信息。

——兩個腳印分别長為25.5cm與26.2cm，估計身高為177至180cm與180至184cm。

解源的身高楚瀾雨是知道的，之前暗暗量過，比他矮個小半頭，182是絕對不過的。

眼皮便跳了跳，看向下一行。

——DNA結果已出，與解源DNA契合度百分之百。

楚瀾雨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他将報告遞回給彭主任：“我知道是解法醫了……”他複又問道，“那還有别的嗎？”

彭主任道：“有！”

他指了指那小溪的方向：“剛才就和那技術隊長查完了，血是在一個地方聚了一會的，就你最初發現血的那個地方。但除了這個地方，以及河岸高草外的一小片地方，再也沒發現血漬。”

楚瀾雨也意識到了：“所以他很可能是……”

“被轉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