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克西頓住了。
她僵硬地轉頭,看着盧森:“沒什麼。”
“拿出來。”盧森轉着輪椅來到她身邊,“别讓我自己拿。”
天哪。萊克西想,他該不會懷疑我要刺殺他吧?
這麼想着,突然,她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有所浮動,甚至連最小的一粒灰塵都在空氣裡跳起了踢踏舞。
她顫抖着手伸到了自己的衣服下擺裡面,裡面藏着她的手冊,她是真的擔心萬一盧森發現這東西之後決定銷毀它。
手指剛碰到羊皮紙的邊,就感覺到那個小冊子從她手中脫手,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陣風。
萊克西閉了閉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制裁并沒有出現,她聽見身後傳來紙頁抖動的聲音,看樣子是盧森抓住了它的書脊,正嘗試從裡面抖出什麼東西來。
可他難道不應該直接查看裡面有什麼東西嗎?
小時候覺得沒帶作業天塌了,如果誰還記得這種感覺,萊克西現在就是這種心情。
“嗯?”
萊克西感覺自己的手好像經過了零下二十度的低溫,重新回溫的時候發現手指都是麻的,聽見這一聲明顯帶着空虛感的嗯時,她也在腦海裡發出了疑問。
“拿回去吧。”似乎是無果,盧森把手冊遞給了萊克西。
她把手冊接過來,心存僥幸地覺得盧森沒有在意她寫的什麼内容。
結果她把手冊拿到眼前的時候,驚奇地發現上面所有字迹都匿迹了,像是被一塊好用的橡皮擦用力擦過一樣,但沒有任何熱痕,萊克西記得自己小學的時候偶然買到過一次一塊特别好使的橡皮擦,但後來被五年級的小混混堵在牆角搜刮東西的時候搶走了,她為此還大哭了一頓。
艾倫當時說了什麼?好像說她活該,買了那麼一塊令人嫉妒的橡皮。
以及說她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真煩。
她像是一個被搶了東西的小孩,失落地走出了盧森的大殿,拿着自己的失物——這才是她最感到莫名其妙的點,明明她什麼都沒做,上面的字迹就那麼沒了,除了可惜自己五十天來的心血,萊克西還覺得自己被小混混道了歉。
一種難以形容的粗糙感。
她擡起頭,莫爾頓兄弟都在大門門口等着,似乎又吵了一架。
“我沒有!”她聽見伊安朝艾羅說道,“那純粹就是你自己臆想——萊克西小姐!”
“斯杜普斯。”艾羅搶在伊安前面走到萊克西面前,“你被暫時移出大牢了,這段時間你将暫住莫爾頓莊園。”
“糾正一下。”伊安隔空點了一下,“是伊安·莫爾頓莊園,種玫瑰的那個,不是種了一堆常春藤讓它們爬牆,還養了蜥蜴當寵物的那個。”
“我經常修剪,蜥蜴也不咬人。”艾羅面無表情地回敬,“我沒說錯,是艾羅·莫爾頓莊園。”他加重了“艾羅”這個詞。
萊克西面無表情:“副首席大人說的很對。”
伊安皺了皺他的眉頭:“你真是一點都不配合我,萊克西小姐。”語氣帶着一股莫名的委屈,“真可惜,某人本可以吃到蝸牛的——”他故意拉長了尾音。
萊克西已經走過了他,前面走着艾羅:“再見,莫爾頓顧問。”她說。
看着這兩人的背影,伊安咬了咬上唇。
該死的一緻。
一點都不聽話,就知道讓他吃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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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羅·莫爾頓莊園很大,最突出的就是它牆上爬滿的常春藤,很難想象有一個人會無聊到修剪這種精力旺盛的生物。
艾羅把她帶到大廳就沒再管她了,她後面就是被一個長相老實,有點羅圈腿的老管家領到一間位于三樓的房間的,門上寫着“客人專用”。
“這是床。”管家指着一口棺材,“采用了我們這最好的木頭,非常适合您居住。”
萊克西隻覺得毛骨悚然。她已經死過一次了,現在又要她睡在一口有蓋的棺材裡,艾羅不擔心她還有點擔心他們會不會半夜挖個坑給她塞裡面活埋。
“我可以不蓋蓋子嗎?”她大睜着眼睛,用她自認為最禮貌的語氣說出來,“我有點怕黑。”
老管家隻是笑了笑:“這莊園之前進過活人,就你這樣的。”他神神秘秘地說,“同樣的要求,第二天他死了,舌頭被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