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把這一切全盤推翻。
在這裡,她隻能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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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桌上攤開一堆紙張,伊安正在收回屬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對了。”他不經意地說,“萊克西說今天她要和我回玫瑰莊園。”他瞎了的那隻眼睛這個時候好像也在看着艾羅,“莫爾頓玫瑰莊園。”他重複了一遍。
艾羅的嘴角動了動:“不可能。”他說。
“我今天想去玫瑰莊園。”伊安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一隻鹦鹉狀的木鳥,按了一下它的尾巴,鳥就用一種沙啞的聲音重複了一遍,雖然有點變化,但還是能聽出來模仿的是萊克西的聲音。
“看吧。”伊安擡眉,“她自己說的。”
艾羅的臉色變了,他腦子這個時候隻有萊克西主動答應去玫瑰莊園的事情,完全忽略了伊安為什麼要弄一隻鳥來錄音:“怎麼可能?”他兀自念道。
“怎麼不可能?”伊安說,“她還告訴我你們沒有确認關系。”他往前探身,“我直說了吧,雖然我昨天和之前也說過,我也喜歡她。”他說完就轉身要走,“既然你們隻是在約會,那我當然有權和你去争她。”
他手放在門把手上的時候轉頭:“對了,現在看來她好像确實是更加喜歡我。現在,如果你能讓一讓,我要去接她回家了。”
艾羅一個人枯坐在原地。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可以隻有萊克西一個人,但是萊克西不一定隻有他一個。她沒有給他任何承諾,她沒有說要對他負責,但是在他的心裡,早就把她放在需要被負責的階段裡了。
他想站起來踱步,想來想去還是把管家從外面叫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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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克西正在看資料,嘗試從繁瑣的思緒裡拽出線頭,這樣,隻要思緒沒有打結,她就一定能找出一個辦法來。
她很少這麼焦急,那是因為她很少遇到這樣的情況,她遇到所有的情況都是爆發式的,比如艾倫的擀面杖和艾弗裡對她的一切猥瑣,這種時候她可以踹在他們的肚子上,但是現在這種細水長流的陰謀,她不知道她扛不扛得住。
她沒有女巫萊克西的記憶,更沒有女巫萊克西的魔法——雖然她在學了,現在已經學會了三十個咒語和十來種魔藥。
這個世界一直都在生病,這是它第一次把病發在她的身上,所以她不習慣。事情是什麼樣的都有的,艾倫總試圖這麼告訴她,人也是,所以這樣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事。
像一個小孩,她站在街頭,猶豫着到底是去找哪個朋友玩,又擔心他們都沒有時間,大家都很忙的,她這麼告訴自己,沒有人有時間管你,所以還是要假裝自己很忙。
她知道一切的後果,如果她找不到幕後主使,灰飛煙滅,如果她找到了,那她或許——不,是一定——被她或他幹掉,還是灰飛煙滅。
她開始緩慢地讀剩下的幾行資料,感受着艾羅觸摸這些紙張時候留下來的溫度,感覺自己至少現在還是幸福的。
然後又在半路停了下來,因為遇到了聲音,是那種急匆匆的腳步聲音,亂的,好像兩個人在不齊地走路,讓她根本讀不下去眼前的東西——誰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東西。
這個時候她就會再次發現線索,理論上是,實操起來也大差不離,艾羅給她的紙的尾端寫着“需要背熟,明天研究想法”,這個“想法”明顯和之前的不一樣。
她不是孩子,看不出來到底是哪個老師給自己批閱了卷子,她能清楚地分析出這個筆迹一定不是艾羅的,他寫字母的時候有一個習慣,就是會把字母e寫的和c很像。
“我不覺得這是個問題。”她聽見外面有人說話,然後伊安和管家同時出現在她的門口——她沒關門。
“什麼事?”她把資料放在一邊,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們,希望他們能給她一個結果,伊安不知道,但管家一定是從艾羅那裡來的消息。
“呃。”說這些話好像讓管家有點為難,“女士,是這樣,先生要求你——”
“他想讓你收拾東西搬出去。”伊安接話道,“所以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