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克西到達的時候,盧森正頂着一頭看上去是剛打理好的頭發在和伊安說着些什麼。
“來了。”盧森沖他們點了一下頭,不知道從哪飄過來三把椅子,“坐。”他指了指椅子,每把椅子上方還漂浮着一盒看上去是餅幹的東西,萊克西敢打一千個賭這玩意絕對不好吃。
經過刻闆印象驗證,一般無趣的人吃的東西也很無趣單調,比如艾羅,但他是單調的甜,萊克西覺得盧森看上去是會細細品味B族維生素去掉糖衣,嚼碎了的口味的人。
她坐下的時候,果不其然,看到自己面前懸浮着的餅幹盒上寫着“蠟燭味蝸牛餅幹”。這個時候她又會想起貝林,啃石頭的老貝林……不知道瑪爾法逃了她怎麼樣。
“我想你們都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們過來。”盧森吃了一塊餅幹之後開始了,臉色陰沉沉的,或者他本身就那樣,“瑪爾法·麥考斯奇逃了。”
是啊,萊克西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他們那種門,稍微有一點技能在身上就能破開,根本不需要魔法,瑪爾法不逃才是她不會料到的。
“她和你們三個最熟悉,這個是我們都知道的。”盧森又拿了一塊餅幹,“尤其是你。”他看了萊克西一眼,把她看得心驚肉跳,好像上課溜号突然被斯布魯小姐點名了一樣。
“她會逃到哪?”
萊克西從鬥篷裡把那封信拿出來,被盧森制止了:“沒看過我不可能會把它給你。”他聲音聽上去有點疲憊。
“我到現在想知道的還有一件事。”盧森說,“她到底來自哪裡?”他的意思在在場的其他三個人耳朵裡聽着非常清楚了,就是在問他們,瑪爾法到底是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萊克西在讀到這封信的時候,也就非常明确了。
瑪爾法在信中提到“這次一定會把她從死亡的宿命中拯救回來”,用了“這次”,說明肯定有上次,而上次她一定是沒有成功把萊克西從死亡邊緣救回來。
所以可以直接排除她是從預言裡得知的萊克西的厄運。
再加上她曾經和萊克西說過“我殺了過去的我”。
萊克西不由得渾身一震,這種感覺令她以迅速的速度看向伊安。
已知瑪爾法從未來而來,直到所有事情和真相,那麼她想要除掉的人,大概率和萊克西的死有什麼關系,理論上或是直接或是間接害死了那個時空的萊克西。
她突然感覺自己被傷得很重,眼裡不斷翻湧出新的一波情緒,從來沒有停歇,逐漸像常春藤一樣爬滿整張臉,直到艾羅也感受到了。她一向很堅強,能勇敢面對所有欺淩,同時還會取得很好的成績,擠進了在别人看來她那個高中根本不可能進去的大學,并順利在裡面讀研。
但伊安可能會害死她這件事讓她有點把持不住——聽起來有點奇怪,是吧?
這種感覺像是被誰背叛了,誰管他有意還是無意,反正他就是背叛了她。她為自己感到害怕,這種恐懼來源于她看向伊安時,他臉上那種令人陌生的表情,真的很陌生,像是一個大人會露出的表情,而伊安在她這裡一直是一個有些孩子氣的存在。
這種表情好像已經正在傷害她了。
“她不是這裡的。”萊克西思量片刻之後說了實話,“她親口承認的。”
“那你為什麼一開始不說?”伊安臉上的表情一閃而過,很快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我認為你早就應該說的。”
“她不是壞人。”萊克西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我說了她肯定要受罪,我不想傷害一個被冤枉的人。”
伊安抿唇。他的表情又變成了那副成年人的神情,成年人令人厭惡的虛僞神情,萊克西自己有時也會忍不住露出的表情,講實話這種感覺不好受:“她是壞人。”他緩緩說,“過度保護她隻會給你帶來傷害。”他往萊克西這邊靠了靠,“這不是遊戲,失敗了之後沒法再來。”
“所以就要冤枉人?”萊克西質問他,“這沒道理,你明明知道她是冤枉的。”她現在已經清楚了自己的立場,就是和瑪爾法一起的,因為艾羅和伊安都在告訴她對方的不好,隻有瑪爾法在嘗試保護她。
艾羅一直在旁邊沉默,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也開了口:“我覺得萊克西說得沒毛病。”
“我不是很想聽你們吵架。”盧森幹巴巴地又吃了一塊餅幹,說,“現在你們的話題應該是她去了哪裡,而不是她有沒有被冤枉。”
“我怎麼知道。”三個人異口同聲。這算是族長開起來的小會,所以沒有長廊會議正式,平常和盧森這樣說話的人也不少,主要是因為他太年輕了,和艾羅和伊安算半個同齡人。萊克西混在其中就顯得極為違和。
“如果你們沒人有想法,我為什麼會叫你們過來。”盧森搖了搖頭,“這是我在想的問題。”他的意思是他們中肯定有人知道瑪爾法去了哪裡,并有能力把她帶回來。
他擡頭,眼神掃過萊克西的時候,她從裡面看到了一絲伊安的影子。
等一下……萊克西擰着眉看了伊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