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一個□□的人——一旦他展露苗頭——能夠變好,這東西有瘾,施暴者會迷上這種支配的感覺。
任何創傷都不是他們傷害她的理由,她根本不在意他們經曆過什麼。
她歎了一口氣,轉身進了衛生間洗澡,水流打在她臉上,不知道留下來的是不是淚水。
艾羅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錯了,整整一周他們都保持着隻有吃飯需要面對面的距離,唯一的交流還是她從衣服店買回來一些他能穿的衣服,他知道萊克西不想管他,他讓她失望了。
直到第八天,他終于鼓起勇氣坐到她身邊,她沒有趕他,電視是從二手市場買來的,畫質稍微有點模糊,屏幕上播放着羅曼電影,女主角和男主角坐着飛馬飛過層層雲朵,消失在夜空中。
“對不起。”他小聲說。
“什麼?”
“對不起。”他重複了一遍。
“早就過去了。”萊克西調了一下音量,現在隻能聽見微弱的背景音樂,“每個人都有底線,不是嗎?”
“是啊。”艾羅繼續聲音很小地說,突然就找不到話題了,屋子裡安靜了好一會。
最後還是萊克西先說的話:“我在想,”她看着電視屏幕,好像沒有在和艾羅說說話,“我們甚至都不是一個物種,我是怎麼又膽子對你有那種情感的。”她的心思早就被艾羅翻了個底朝天,所以說起這些話也就要比秘密要更加自然。
“不是——”
“都過去了。”她笑了笑,拿起旁邊的飲料喝了一口,“我早就——”她笑了笑,“我怎麼敢說不在意。”
她想,她現在能這麼坦然地說出來,一定是在她心裡,這一切都發生過了,過去的事有過去的權利。
怎麼可能過去。那一瞬間沖擊的情感還在她心裡回蕩。
艾羅沒有回答,他眼睛确實在她肯定沒過去的時候亮了亮,随即又暗了下來,好像是想到了什麼。
“我有過往。”她說,“這些事情讓我沒有辦法容忍□□。”她低頭,終于忍不住鼻子的酸澀,繳械投降,“這是我的底線,我需要守護的東西。”
艾羅點頭,他能理解。
“就算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想我也不會對一個□□者感到心動。”萊克西看着自己蜷起來的腳趾,“我知道你對我是什麼想法,現在不是我給不給你一次機會的時候,是我給不給我自己一次機會的時候。”
“我請求你。”艾羅突然說,“給你一次機會,我保證你不會再看到我那個樣子。”
“所有人都這麼說。”萊克西咧了咧嘴,覺得自己像一隻木偶,“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我會證明,他們不會。”
他說完就離開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晚上七點,意外發生在半夜兩點。
如果有人熟悉諾曼這裡的天氣,就會知道龍卷風非常常見,幾周前剛有一個龍卷風把一座在雷鳥湖的酒店連根拔起,死了九個人。
警報在一點五十分被拉響,萊克西從朦胧的睡意中突然清醒,她再熟悉不過這個警報了,雖然大多數情況下沒有什麼事,但警報越響代表龍卷風離這裡越近,之前她甚至不會被警報吵醒。
她從床上跳起來,反應過來的第一個意識居然是要去叫艾羅。
她快步走到了艾羅的房間門口,手放在圓形的把手上的時候突然感覺心髒一陣刺痛。
心裡一陣恐慌,她甚至不敢打開這扇門。
門裡是空的。艾羅早就沒有了人影。
萊克西的渾身都往下墜了一個層次,腦子裡閃過了無數種可能。類似于艾羅找到門離開了,放着她等死。
現在絕對不是一個出門的好時機,但凡有點安全意識的人都知道要在家裡——
光。
綠色的光,從外面強烈地照在了牆上,外面被吹得狼狽的橡樹突然停止了搖動,萊克西霎時間就知道艾羅到了哪裡了。
她走到陽台上,朝外面張望,果然看到了灰色的風,而正有一個人影手撐着那個巨大的龍卷風,就是他的手發出的明确的光。
艾羅。
萊克西第一反應是不可思議,後來也明确了,他是吸血鬼,吸血鬼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并不隻是故事和傳說裡的那些。
她看着風在他手中變得越來越小,直到被綠光徹底吞噬。
而不遠處,大概就在社區門口,牌子倒了一個,而艾羅跳了下來,朝她這邊招了招手,然後唰地一聲,他出現在了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