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橋顯然完全沒有料到會出現這個場面,有些吃驚地盯着兩枚戒指,視線幾乎不動。
宋夏宜打圓場,“紅色喜慶,喜事成雙也很好。”
說完也覺得生硬滑稽,把新戒指一并套進中指上,調整好四葉草左右一邊一個歪着,驚訝地舉起來給陸嶼橋看:“是不是還挺好看!”
陸嶼橋臉色緩和了些,甚至去捉她舉着的手,細細打量疊戴在一起的戒指,新舊都嚴絲合縫地卡在指根處,都比他送的那枚尺寸合适。
宋夏宜估摸着他應該也看得差不多滿意,收回手問他:“出門啊?”
出門看到外面停着輛陌生簇新的車,也是喜慶的紅色。今天是要被紅色晃暈眼了,她正這麼想,就聽陸嶼橋在旁跟她解釋:“上次你說要換車,昨晚上才送來的,試試?”
當然試試!又新又美的新車誰能不喜歡,一路心情愉悅地開到飯店,結果就他們倆來得最晚,紀爾希抱怨,說兩個放假的人,怎麼比别人上班的來得還遲。
陸含青窩在角落玩手機,見兩人成對出現,看了好幾分鐘,才低下頭繼續打遊戲。
打牌的那桌一局沒結束,李棟如喊陸嶼橋去看牌,宋夏宜和他分開去了外婆身邊。
隔開不多遠,孟紀二人為喝什麼酒打打鬧鬧了起來,孟熙文美目一瞪,嗔道:“好啊!聽你的,你說什麼就什麼呗,反正我的意見你現在是不樂意聽了……”
紀爾希馬上投降:“聽你的聽你的!哪不樂意聽了?再說我也沒說話啊,我說什麼了,不一直你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麼!”
覃悅笙微笑着看了會,才看向自己孫女,說:“你跟嶼橋,好像從來不像那樣。”
宋夏宜放下茶杯問:“哪樣?”
覃悅笙朝孟紀二人擡了擡下巴,“撒嬌打鬧那樣。”
宋夏宜側頭看了眼,裝作驚訝道:“怎麼會!我隻是在外面有大明星包袱,我得端着。”
覃悅笙瞥了她一眼,“你也就這時候會說自己有包袱……”
宋夏宜馬上摟住覃悅笙阻止她再說,還把腦袋靠到她肩上,小貓似的蹭了又蹭,聲音又輕又乖巧,說:“外婆你幹什麼呀,我好着呢,别總擔心我的事啊,我傻嗎,我要真和他不好,我就跑啦!”
覃悅笙摸她腦袋,心想可不是傻嗎,從小就傻,難過了委屈了病了疼了不舒服了都不知道說,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啊……想着想着心疼起來,她是因為知道哭也沒用,才總笑,總是什麼也不對人說的吧。
陸嶼橋自牌桌看向宋夏宜,見到她很親昵地膩歪在長輩身邊,嘴角高高地翹起,眼梢卻帶着化不開的落寞。他立馬想起從前她主動靠近自己的時候,也這樣笑,隻是眼眸裡看到的不是落寞,而是小心和期待。又想起剛結婚時,她很偶爾的也會撒嬌,喜歡抱着他,眉眼彎彎,說戴戒指吧戴戒指嘛,說幫我對台詞嗎好不好,說你要早點回來我會等你的,說你能和我一起參加活動嗎……
他突然恍惚,想起來最先消失的就是這些其實不算多的撒嬌時刻,接着是示好和請求,再後來她連親近的動作也不知不覺減少,不隻是在公衆場合。因為他總在拒絕,不好不行不可以,忙累還有不耐煩。
“嶼橋,你看出哪張?”李棟如喊他。
陸嶼橋回神,随手指了張紅桃J,李棟如瞟他一眼,“什麼渾牌!走神走太遠了吧。”
聞聲再看,才看出那是一把同花順,陸嶼橋說:“……看岔了。”
幾分鐘後,牌局結束,李棟如起身之前拍了下陸嶼橋的胳膊,問:“想什麼呢今天,不在狀态啊,最近工作忙?”
陸嶼橋搖頭,一如既往惜字如金:“不怎麼忙。”
李棟如早已習慣他話少,起身準備入席,一邊說:“改天有時間你回趟沐湖灣,咱爺倆下下棋。他們水平都不行,不過瘾。”
陸嶼橋剛答應下來,就被紀爾希招呼着坐到宋夏宜旁邊。
桌上人雖多,但都是處了幾輩知根知底的老鄰居,什麼話題扯上了就随便聊。一圈小輩看下來,學業事業各有所成,剩下來留給長輩關心的,無非結婚生子,問孟紀二人何時發喜糖,紀爾希說馬上馬上,孟熙文說快了快了。又問哪天能吃着夏宜嶼橋的紅蛋喜餅,兩位當事人還沒開口,小輩們接二連三七嘴八舌,哎呀怎麼還興催生了,那啥他們還年輕,就是夏宜事業大好可不是回家生娃的時候……
長輩們就是随口問,一聽這些理由都挺在理,便放過那對沉默的夫妻,轉而把目标對準了一旁的孤家寡人李施煦,問他你對象呢打算什麼時候找,目前情況你是嚴重落後啊心裡有沒有數。李施煦說哎知道,說找找找,說魚不錯蝦不錯今兒個海鮮真不錯。
宋陸二人連個對視都沒有,夾菜的夾菜,喝湯的喝湯。
提及這事,安靜的兩人内心均是微微在疑惑,其實一直以來都是沒有做措施的,但很奇怪,五年了,就是沒有寶寶來。陸嶼橋想的是,宋夏宜身體不太好也許受孕較難,加上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本就不多,沒有懷孕也是正常。宋夏宜卻把這事當成了另一個啟示,透過這件事,她看出來的是自己不會和陸嶼橋産生聯結的事實,情感上沒有,生物自然上也沒有。
但這個認知絲毫沒有讓她感覺到難過,反而她覺得十分慶幸,既然她不能如願地建立一個幸福的家庭,那麼沒有小孩,簡直是老天爺對這個家庭最大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