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中的衆人,尚不知道此方雲光境已與外界失去了聯絡。此刻正集中精力應付眼下的危機。
謝明溪一人一劍橫亘在最前方,如烈火灼灼,誓要燒盡一切妖鬼邪魔。身後的其他人也拿出武器法寶,蓄勢待發。
雲桐牽緊小羊,緊張地看着最前方的身影。她突然在這個瞬間意識到,那個整天給自己挑刺,威脅自己性命的壞人,也是原書中為證心中之道,匡正除惡行俠仗義的龍傲天男主。隻要自己不被當成邪道,看着劍修守衛大家的背影,竟然也會産生幾分心安。
每一潮的斷肢對于劍修來說,都構不成分毫的威脅,可是一潮接着一潮,斷肢的登陸就像是看不到盡頭一般。
雖然揮出的劍光幾乎沒有縫隙,但是湖岸線上堆疊的殘肢斷臂也越來越多,漸漸壘起了一道屍堤。
時不時,也會有一兩隻漏網之手在謝明溪揮劍的間隙中向着身後衆人爬來。
瑤瑤像一隻勇敢的小貓衛士,守在時刻準備給謝明溪療傷的醫修習華身邊。他伸出帶着貓爪手套的無敵小粉拳,看到湊近的殘肢,就梆梆兩下給揍回去。
彈幕看見這一幕,各種懷疑論也漸漸消停了下來,聚精會神地看着貓耳少年努力揮拳打怪:
【救命!明明在戰鬥,但我要被萌化了!】
【太好了!是無敵貓貓拳!我們有救了!】
【退一萬步說,小拳拳就不能錘在我的胸口嗎!】
【奶兇奶兇的!!!】
一旁的樓憐水也在心口前結印。霎時青光大盛,凡想靠近的殘肢斷臂都在青光籠罩中無力地軟下,最終如束手待斃般再無法動彈。
就在彈幕沉浸在這殺敵不見血的優雅術法之中時候,突然有人注意到,樓憐水溫婉的神情中,竟然流露出幾分莫名的悲傷。阖眼的瞬間,一滴淚順着雪腮無聲地墜下。
【她這是哭了?】
【她不是打赢了嗎?為什麼還哭?】
【神情不對!建議嚴查合歡門!】
【她難道在為那些妖物悲傷?她是内奸!】
【嚴查】【嚴查】【嚴查】
就在留影鏡前一身輕松的觀衆們憤憤不平地質疑戰場上的樓憐水時,一道弱弱的彈幕在角落中出現:
【有沒有可能,人家的絕招就叫“陰陽美人淚”啊……】
【???什麼玩意?】
【啊你的意思是說,她的功法就是一邊攻擊一邊哭唧唧嗎】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怎麼知道?】
【……别問了,在下玉臀還在痛呢】
【哈哈哈哈說出你的故事】
【玉臀兄呢?玉臀兄你别走啊】
衆人口中的玉臀兄,此刻正對着留影鏡,憤怒地将手中的九節紫竹箫擱置在一邊的案台上,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玉臀。哼,現在你倒是發達了,上戀綜了,留我一個人春閨寂寞……
在彈幕裡的猹上竄下跳找不到瓜吃的時候,雲光境界中的衆人還在嚴陣以待。
幾人協作之下,手屍登岸的攻勢稍有緩和。可雲桐卻忽然聽見瑤池岸邊的屍堤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她擡眼望去,發現那些截斷的手指,空蕩蕩的手掌,居然也顫巍巍地動了起來,扭曲着向岸上繼續爬來。
扶妄神色一沉,橫吹翠笛。雲桐聽在耳中,隻覺得如沐春風。可面對妖物,聲波竟攪起無數風刃,就連驚濺到半空中的瑤池水滴都被剖半橫切。
那些蠕動前進的碎肉塊,抽搐片刻過後,便在原地狂躁不安,再無法寸進。
就在雲桐跟着衆人松下一口氣的時候,自己牽在手中的小羊角不知哪裡來的大力,直接狠狠扭頭将自己甩開來,猛尥蹶子向前沖去。
“小羊!”
“怎麼回事!”
聽見雲桐的驚呼聲,謝明溪回過身便看見,那隻經過自己檢查沒有妖氣的平平無奇小黑羊居然将少女撞倒在地。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間,小羊便與他擦肩而過,直直要向面前的瑤池躍了過去。
謝明溪直覺不對,縱身一躍,便飛騎在小羊羔的背上,用自身重量壓得小羊羔前腿直接跪在地上,不能起身。順着慣性,一人一羊向前滑去,直到瑤池湖水沒過謝明溪的腳踝,才堪堪停下。
可雖是淺淺涉水,卻還是像進入了屍手的老巢,無數殘肢斷臂高高舉起,想要将謝明溪和莫名發癫的小黑羊留在原地。
與此同時,失去了謝明溪劍幕抗衡的湖岸線上,無數的手指肆無忌憚地向前沖鋒。雲桐甚至在自己不遠處,看見了一隻僵硬屍手上突起的青筋,還有另外一隻染過豆蔻指甲爬過地面時,留下的深深抓痕。
眼看着詭異的潮頭拍上岸邊,威脅離自己越來越近,雲桐隻覺得心跳都竄到了嗓子眼。她吓得閉起了眼睛,飛快地雙手掐訣,嘴唇都在用力,發出一聲惡狠狠地——
“biu”!
可過了好半天,雲桐都沒有再聽見什麼大動靜。她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突然發現本來鋪天蓋地的殘肢斷臂都不見了。
“诶!”雲桐一邊放松下來,一邊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就看見身邊的人都滿臉複雜地看着自己。
?
“看我幹嘛?那些鬼手呢?”
還是醫修習華斟酌着開口,解答了雲桐的疑惑。
“可能是……給你biu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