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桐将人卸下,喘着氣兒歇好一會兒,這才緩過勁兒來,準備将人往醴泉帶去。
可方一低頭,她就吓了一跳。
視線中的謝明溪不僅雙頰酡紅,甚至暴露在外的脖頸也在微微泛着紅粉。
被迫張開的口中雖然被布條塞得嚴嚴實實,可意味不明的嗚咽之聲,卻仍是細細碎碎地從亂七八糟的布條間隙裡溢出。
冷厲的星眸不知何時已經睜開,此時卻似目含春水,眼波傳情地望向雲桐。
這,這是怎麼了?
雲桐哪裡見過這般情景,她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冷氣——
不會是過敏了吧!
沒有醫修在場,雲桐隻好親自上陣。呼吸急促,皮膚泛紅,她謹慎地将謝明溪此刻呈現出的生理症狀,比照着她二十年的生活經驗,最終在心中下了診斷——
毋庸置疑,這肯定是過敏的症狀。
雲桐的神情立刻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仔細回憶起謝明溪入口的食物。思來想去,難道謝明溪,他偏偏對自己下的昏睡藥過敏了?
越是危險的時刻,越不能慌張。雲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呼吸三次。然後一把就拽着謝明溪的衣領,直接用蠻力把人往醴泉的方向拖去:
“醴泉!先去醴泉看看!”
“嘻嘻嘻嘻嘻……”
就在雲桐焦急地拖行時,一道古靈精怪的笑聲突兀地在禁地之内響起。
“誰!”
雲桐的動作倏忽怔住,但是反應過來後,立刻後退,緊緊将謝明溪擋在自己身後,渾身上下像上了弦的弓一般繃緊,警惕地環顧着四周。
“别~緊~張~”
随着說話聲音響起,雲桐看見不知從哪兒來,直接蹦出來個拳頭大小,渾身泛着青色靈光的團子。
團子落在雲桐眼前的地面上時候,甚至duang duang地顫了兩下。
雲桐緊繃的臉偷偷地紅了幾分:
有,有點萌。
但她道心不為所亂,強忍着沒有放松警惕,護在謝明溪神身前:“你是什麼?”
“我就是醴泉,醴泉就是我!”
青色團子神氣地努力站直了身子:“你剛剛不是在喊我嗎?怎麼我出來了你又不高興。”
“不過——”
青色團子抖了抖,然後一下就蹦到了雲桐的肩膀上,嗅了嗅她和身後的謝明溪,又在她動手之前,重新跳回了地面上:
“咦,是和他們很相近的氣味呢。”
雲桐小心地觀察着這個青色團子,見它似乎真的沒有惡意,而身後的謝明溪又在不住扭着身子嘤咛,于是又将人拖着緩緩向上次所來的醴泉方向行去。
小青團一路叽叽喳喳,似乎是很久沒有見過人一般,遊走在雲桐和謝明溪的身邊。
這個小不點出現得突然,上次自己來踩點的時候沒有不知為何沒有驚動它。這次相逢,還帶着一個病号,如非必要雲桐也不願意與它憑空起了沖突。
雲桐一邊行進,一邊有意無意地套着話:
“他們,是誰啊?”
“他們就是一男一女,不過我很久都沒有見過了。就留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兒,都無聊死啦!”說到最後,小青團肉眼可見地漲大了幾分,活似一隻氣鼓鼓的河豚。
不過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有趣的過往,不等雲桐出聲詢問,小青團倒是樂颠颠地玩起了角色扮演。
一會兒,将嗓子捏得尖細:“阿風,斯人已逝,你我何至于此?”
一會兒将嗓音壓低:“你當時為何不願出手相助?那件至寶你情願獨吞,都不願意用在我阿兄身上?”
“在你心中,我便是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嗎?”
雲桐聽着令人頭皮發麻的狗血對話,默默地将謝明溪帶到了醴泉邊。可下一瞬,手卻是一抖,謝明溪整個人都差點被摔進了醴泉之中——
“不必多言。白霜,我算是看透你了。今晚,你便自行離去吧。”
白霜……?
這!這不是自己師傅,兼合歡門掌門的名姓嗎?
雲桐震驚地看向小青團,它竟然知道自己師傅的名諱?!
等等,如果說故事的女主角是自己師傅,那“阿風”是誰啊?
小青團子方才那句“和他們很相近的氣味”,讓雲桐将目光顫顫巍巍地移向了謝明溪。
昨日在大殿中見到那把屍氣纏繞的“行雲劍”時,她也有幸得知了現任劍宗掌門的名諱——
謝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