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謝明溪一片空白的茫然神色,習華意味深長道:
“那痛的大概另有其人了。”
藏在樹後的“其人”:……?
雖說習華并沒有給出追蹤自己的方法,但是雲桐卻仿佛路過偷聽忽然被點名一般,她的心情不太美妙。
而除了關注謝明溪這邊的事态發展,雲桐還抽空去找了一趟芸娘。
謝明溪雖說一時半會沒有更多的發現,但自己也不能單純束手待斃。
就算真正發展到他對自己刀劍相向的地步,雲桐還是要為苟住自己的小命而努力奮鬥的。
原書中的合歡聖女在生命的最後關頭,能用來自保的手段隻剩下了一手媚術來求男主放自己一馬,但她穿越過來之後,合歡聖女已經點亮了很多新的技能點了,比如一招蕩平殘肢的“biu”。
可惜就是,不太穩定。
此前去找師傅詢問,師傅都說不急、不必憂心。但此時此刻,雲桐自認為已經到了危在旦夕的時刻了。她心想,自己還是要找合歡門的前輩,問清楚自己的進階究竟是怎麼回事,再尋到令自己出招穩定的法子。
這樣,就算謝明溪殺上門來——
自己起碼也能在他手下過幾招再死:)
雲桐重重地歎了口氣,恍若一個被生活壓垮了脊背的老人,沉重地坐在了芸娘的面前。
“聖女又是緣何歎氣?”芸娘巧笑着給雲桐遞一枚靈果。
雲桐用袖口擦了擦,然後洩憤一般狠狠咬了一大口——
诶?還挺好吃?
雲桐下意識又咬了一大口,又一口接一口——
“嗝~”
等胸腔不受控制地産生震動,雲桐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下意識地把靈果都吃完了。如今吃飽喝足,郁結于心的悶氣,都被一個嗝給帶出來了。
雲桐沉默着對上了芸娘帶着笑意的目光:……
她一定是故意的!!!
但氣也消了,雲桐便将來意告知芸娘,詢問自己的功法事宜。
卻不想,經此一問,歎氣的人反倒變成了芸娘。
“唉,你可記得自己進階,都是在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雲桐喃喃地重複着芸娘的話,下意識地回想起來。
她記得第一次是謝明溪“才藝表演”,放出的惡狼妖意外逃竄,自己為避免危及宗門,以身為餌,用蒙汗藥要拉它一起完蛋的時候。
第二次是在瑤光境中面對屍手,謝明溪去攔住莫名失控的小黑羊,而湖岸卻意外失守,眼見着威脅離戀綜小分隊越來越近的時候。
第三次是在合歡門旁鎮子中官府的法器失控,屍足暴亂,眼見着謝明溪身入屍群,以身止亂,情急之下又一次突破。
似乎每次都發生在危急情況之下?
不,不對,雲桐很快又兀自否定了。危機情況并非這幾處。
謝明溪篝火晚會時将劍架在自己脖頸上也是危機。
劍冢之内群劍暴亂也是危機。
為何卻偏偏無事發生?
芸娘等雲桐從回憶之中抽離出來,才笑着給人斟上一盞茶水:
“合歡門一道,衆人大多以為雙修為進階之法。
可合歡難道僅僅是床笫之事嗎?”
等雲桐将抿下一口茶水,将目光繼續看向芸娘,便聽芸娘繼續娓娓道來:
“我雖修習無門,卻早有聽聞。合歡門功法,最下為欲,居中是情,最上為愛。
正道中人常念大道無情,此言差矣。修真界衆人多去摒俗去己,皈依天道以求成聖。可合歡門的大道卻不是天道。合歡功法除了尋常的進階之法,還可由一己私情,參悟世間至道。
情愛至深,修為至精。
隻是此道艱澀,鮮有通曉,如今便反倒像是傳說神話了。”
芸娘說了好長一段話,聽得雲桐差點都有些頭暈了。
不過鑒于迫在眉睫的生存壓力,她還是頑強地捕捉到了重點:
“所以意思就是,我運轉的是合歡功法無疑,卻意外開啟了另一重進階方式,明曉情愛便可進階?”
雲桐雙手捂嘴倒吸一口氣,眼眸中倏忽燃起熊熊烈焰——
這是什麼?
這分明就是與衆不同的主角配置!
難道自己也成為了修真界驕子、稱霸四方的潛質嗎!
她昂首挺胸,鬥志昂揚,像一隻驕傲的大母雞一樣看向芸娘,語含期待:
“原來我也是不同于常人的鳳傲天!”
芸娘聞言,“咯咯咯”地抿嘴笑了起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我們聖女當然是天資不凡之人。隻是——
以情愛悟道,雖說上限無可估量,可進階的機緣,卻屬實可遇不可求。”
芸娘目光柔柔地看向雲桐,又上手替她整理了幾下衣襟袖口:“此道艱澀,少有同行。以後的困苦,隻怕多要聖女自己面對了。”
雲桐:……?
好消息:她似乎終于發現了自己穿書的金手指了。
壞消息:金手指沒有使用指南。
她的興奮勁一下就僵在了眼眸之中,所以說,自己下一次進階,還是要靠碰運氣啊!
難怪之前去問門主,門主隻告訴自己要放平心态,順心而為。雲桐欲哭無淚,自己的功法這樣,謝明溪若是殺上門來,自己還能苟得住嗎?
唉……
*
日子雖說心驚膽戰,卻也過得飛快。
一轉眼,便來到了約定好的聚會日。明日又要奔波去拍下一期戀綜。
看向身邊謝明溪平靜溫和的神色,雲桐估摸着自己大概還沒有暴露,便也強裝鎮定地混在人群中布置起了場地。
不同于上次春分時節,衆人在宴會廳中圍坐成不同的小桌。樓憐水見室外春意正濃,便篡奪衆人将地點定在了室外的草地上。
至于吃食,雲桐堅定不移地選擇了火鍋。小小一尊熱騰騰的銅鍋,将周圍的人視線系在同一處,總讓人覺得距離更近了。
雖說這次發出的邀請函甚多,但多加幾尊銅爐總是有解決辦法的。
芸娘不知從哪兒安排來幾張方桌,并在一起,拼成個長條,還能視來人加桌減桌。
衆人這頭忙得熱火朝天,那頭也漸漸來了賓客。
最先造訪的居然是樂宗的扶真。
濃眉大眼的青年一來便沖着雲桐擠眉弄眼,那副表情,令誰不看了要說一句辣眼睛。
還是自家的親師兄扶妄看不下去,直接問起了近期的修煉情況,眉飛色舞的壯漢這才一下耷拉下去。
被揪着耳朵拽走之前,他還是想方設法湊到了雲桐身邊,感謝上次幫忙代筆的雲光境調查報告。
雲桐微微怔神,好半天才回想起來這麼件事兒。
畢竟,像她這麼優秀的社會主義青年,做好事簡直都是随手的事。
之後來的是幾個如習華般白衣飄飄的醫修。之前她和雲桐說,想将自己門内之人也邀請來,同大家多多認識。
雲桐像小學生一樣,規規矩矩将雙手放在身前交握,習華介紹一個人,便點頭和她問好。
介紹到最後一位的時候,習華略微睜大雙眼,停頓了一下,才向大家介紹道:“這位是我師傅,也是醫宗的掌門。”
雲桐:……!!!
這麼快就見家長了嗎?
雲桐整個人都局促了起來,仿佛手腳怎麼放都不是位置。這種感覺就像是說好的小學生聚餐,結果突然來了一位同學家長全程陪同。
但她也不能責怪習華,隻能尴尬局促地打着招呼努力适應。畢竟,是她率先帶來自己家長,啊不,師傅的。
習華的師傅同她是如出一轍的清冷,鬥笠遮面,隻在打招呼的時候被風拂開簾下一角,露出清冷如畫的眉眼,和眉心一點紅钿。
之後再來的是一隻撲棱撲棱不停掉毛的飛鶴。
雲桐急忙将那鶴攔下,避免白羽撲棱進湯鍋裡。白鶴口中銜着一封信箋,被雲桐取走後,整隻鶴便扯着嗓子“嘎嘎”亂叫,整個一副焦慮的樣子,撲棱着翅膀又飛走了。
雲桐有些莫名其妙,她上次見這白鶴,還是戀綜開播前一天,它趾高氣昂送來菡萏的拒信。
她搖了搖頭,打開信箋,卻發現又是一封菡萏的拒信,潦草的字迹隻說自己在宗内被拖住了手腳,一時半會走不開,于是不能按時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