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桐震驚地擡眸,便對上扶真喘着粗氣憨笑的模樣。
在戀綜直播的鏡頭前,扶真看起來高興極了:“還好來的不是我師兄,不然我肯定要被趕回去練功了。”
說完,扶真的毛毛蟲一般粗黑的眉毛皺了皺,小心嘟囔着:“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求來一個上直播的機會呢,總算可以偷一會懶了。”
【哈哈哈這是誰啊?怎麼這麼好笑?】
【你快别說了,不然整個修真界都要知道你在偷懶了】
【友情提醒,戀綜有回放,你确定扶妄不會知道後回來押着你去修煉嗎?】
【哈哈哈真是服了,在戀綜之前我從來不知道咱們高深莫測的修真界,藏着一個賽一個的樂子人】
雲桐也有些無語地癟了癟嘴。看扶真這副氣喘籲籲的模樣,說不定是迫不及待、連滾帶爬地逃來戀綜的。
好家夥,自己辦的這個戀綜,竟然也成了别人的避難所。這位扶真同志果真是一如既往地不想努力。
“我們在樂宗要如何獲取積分?”
謝明溪在一旁穩聲開口。
上次在劍宗他沒有在雲桐面前好好表現,努力奪魁。他抿着唇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少女——今日的活動,不論如何都要賽過另外兩組。
“哦,積分。”扶真莽莽撞撞地一拍腦袋,“跟我往這邊來。”
雲桐和謝明溪便跟在扶妄身後,向着樂宗的深處行進。
一路上雖不見人影,仙音卻不絕于耳。從林間小築、山谷溪澗各種隐蔽之地傳來,有時舒緩,有時激昂。
“這樂宗還真是别有一番雅趣。”雲桐好奇地東瞅瞅,西望望。
扶真見狀,也得意地同她介紹起各種樂聲與修習的弟子。
隻有一旁的謝明溪将唇抿得更緊了。她此前去劍宗,并不曾稱贊雅趣,劍宗弟子引以為傲的劍冢之中還出了那般令人惶恐之事。
身為四大宗門之首的劍宗弟子,謝明溪難得産生了幾分不如旁人的陌生無措感。
其實,其實樂宗也沒那麼好,那群樂修哪有劍修能将人護得周全?時隔良久,謝明溪看向扶真的目光又帶上了幾分涼飕飕的不悅。
可是眼看着身邊雲桐興緻盎然、與扶真相談甚歡的模樣,謝明溪又有些喪氣地,在扶真感受到自己的威壓之前,斂下了目光。
他并不想打攪了她的興緻。
哪怕這興緻,不是沖着他。
自己還是要大度一些,他想。
這一程路并不算遠。很快扶妄便将幾人領到了一處開闊的大殿之内,滿目的編鐘懸挂在大殿的各個角落,青銅肅穆而沉默。
“這是樂宗的特有的禮樂堂,也是樂宗弟子修心證道之處。”扶真說着不由打了個寒戰,不知是回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每一枚編鐘被敲響後,都會将人帶入一處幻境。唯有勘破迷惘,尋得真心,才能走出幻境。
你們今日能夠勘破幾重迷障,便可得幾分。”
扶真說起樂宗的積分規則,看向面前二人的目光中不由帶上了幾分同情和幸災樂禍。
然而接觸到謝明溪冷冽的神情後,他的目光又迅速清澈起來,仿佛無聲地訴說着:人已老實,求放過。
扶真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然後指着兩人面前案幾上的兩把丁字形木錘道:“挑選好編鐘後,以此物敲響便會陷入幻境。”
濃眉大眼的壯漢說完,又小心翼翼打量着謝明溪的神色,見他的注意力被木錘吸引走,這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咽回肚中,狗狗祟祟地倒退着走出禮樂堂。
【這個弟子怎麼這麼好笑啊哈哈哈,在自己的宗門像做賊一樣】
【小小樂宗,藏龍卧虎】
【這個禮樂堂有人聽說過嗎?勘破幻境,聽起來可不容易啊】
【據我樂宗的好友說來,禮樂堂實在是令人聞之色變】
【有時候能找到你最恐懼的事情,有時候又能将記憶深處的舊事勾出……】
彈幕讨論的一切,禮樂堂内的雲桐和謝明溪都不知情。他們唯一知道的,便是扶真方才說的那幾句話。
将周圍的環境打量了片刻後,雲桐試探性地上前兩步,拿起了丁字形木錘,又回頭看向謝明溪:“那——我們開始?”
謝明溪的視線卻停留在她微微發顫的衣擺下緣處,好半天才遲疑着出聲:
“你……還好嗎?要不你先在原地等候,我先破一重幻境,再将要領告知于你。”
雲桐的眼眸立刻睜得圓溜溜的,黑曜石般的光彩倏忽流轉起來,可就在謝明溪以為她要張口答應的時候,她卻不知又想了什麼,話到口邊,變成了梗着脖子叫嚣:“那怎麼行?我們是搭檔,當然要共進退。”
表面雄赳赳氣昂昂的外表下,雲桐實際在瘋狂和自己的内心的退堂鼓做鬥争——
自己雖然有那麼一點點害怕,但若是順着謝明溪的話頭,豈不是高光都要被他搶走了?自己嬌氣等候的樣子豈不是成了艱苦奮鬥謝明溪的對照組?
不行不行!這樣還怎麼經營合歡門的正面形象!就算是和他炒CP,雲桐也不能允許自己的高光被CP搭子全部奪走。
謝明溪聽見雲桐的回答,沉默了片刻,随後以一種快到看不出殘影的手速,迅速施出一道法訣,附身于雲桐。
“你做了什麼?”雲桐擡起雙臂,驚疑不定地打量着自己有什麼變化。
“一道護身法訣罷了。”
謝明溪不動聲色咽下湧至喉口的心頭血。将摻雜着自己心頭血能夠抵擋關鍵一擊的法術,以一種風輕雲淡的語氣說了出來。
雲桐也隻好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嘴上逞強了之後,她心中簡直慌成了一團亂麻,自然也沒有注意到謝明溪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