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桐?你怎麼在這裡?”謝明溪轉過身來,眼神中閃過一瞬訝異。
雲桐雙眸瞬間瞪大……怎麼回事啊!這個幻境明明消失了,卻非要在這個時候暴露自己的真身!
就這麼不願意給自己留活路嗎?
眼看着謝明溪正邁步向着自己走來,雲桐微微沉下的腦袋上,黑眼珠滴溜溜地四處亂轉。
終于,在謝明溪走到她面前之前,雲桐兩眼一閉,柔弱無骨地摔倒在地,滿臉驚訝地揚起盈着淚水的小臉:
“這,這是何處?我不是……
謝明溪?你怎麼醒來了?”
“雲桐?我們不是在禮樂堂嗎?”
“什麼禮樂堂?”雲桐睜大了無辜的雙眼,睫毛撲閃撲閃,像是沾了露水的蝶翼。
“我隻知道,我偷偷将你帶去醴泉,想為你解毒,哦——”
話沒說完,雲桐便故作驚恐地捂住了嘴,好似本不欲為人所知一般。
“你……不是真的雲桐,你是幻境中的雲桐。”
謝明溪後退半步,神情複雜,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慶幸。
但是回過神來,盡管意識到自己面前的雲桐是幻境中的殘影,謝明溪還是将人好好地扶了起來。
他神情認真地看向面前的人,喉頭滾動幾番,眉眼之中盡是鄭重珍重。
他雙手握住雲桐的手,像握住一朵野花,生怕捏傷了她,也怕掉落了她。
“雲桐,我……我知道了。”
知道你苦心費力、深藏功名地為身中屍氣的我尋一份生機。
知道原來是我在那種場景,不合時宜對你做了那般唐突的事。
知道……我們原來已經如此親近。
即使面前隻是一抹幻境的殘影,謝明溪依舊抑制不住心中的燥熱。
在雲桐裝腔作勢、提心吊膽的注視中,隻見謝明溪眼中翻湧着濃郁的墨雲。
他緩緩向她逼近,身體的間隙狹窄到像是容納不下空氣,将她整個人拖進升溫窒息的窘境之中。
她清晰地看見對方皮膚的紋理随着呼吸起伏,一滴晶瑩的汗水滑過喉結,隐沒入劍修衣袍的領口。
“雲桐,我……心悅于你。"
百轉千回,卻是他剖心之言。
遊離的眼眸倏忽睜大,在雲桐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謝明溪頰上缱绻之色清晰可見。
可此言乍一出口,謝明溪的嘴唇還在翕動,周圍卻又是一陣地動山搖,令人眩暈的動靜。
謝明溪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将雲桐護進自己懷中。可指尖還沒接觸上,周遭的幻象又一次天崩地裂。
漆黑席卷了兩人的視野。
等雲桐慢慢睜開眼的時候,便見這回自己确确實實回到了禮樂堂之中。
自己手中還握着丁字木錘,朝着謝明溪腦門的方向。
想到剛才幻境之中發生的情境,她像被踩到貓尾巴一般,急忙收回手,後退幾步,将木錘好端端地放回到案幾之上。
【醒了醒了!】
【終于醒了!我真是太好奇了!這是怎麼進的幻境?】
【雲桐這是什麼反應?】
【感覺……有!貓!膩!】
彈幕一片激動之聲時,謝明溪也緩緩恢複了意識。
他的眉眼不複往日淩厲的輪廓。再次睜開時,一向銳不可當的神情之中,竟有一抹隐微而堅韌的缱绻之色深藏其間,就像是刀山火海中開出的一朵柔軟的春花。
但是這一切,雲桐都沒有注意到。她将木錘放回原地後,就對着直播的留像石自顧自地念叨起方才的“見聞”:
“什麼呀!我明明還沒準備好!就去和那惡狼妖重新大戰三百回合!
這是給我累得,腰都要斷了!”
【惡狼妖?就是之前第一期戀綜的那個嗎?】
【所以說,通過這種巧合的方式進入的幻境,會提升難度?】
【斬殺惡狼妖确實艱險萬分】
【能夠戰勝惡狼妖,實聖女還是有真本事的】
另一邊的謝明溪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果真不是她。
不過,無妨,來日方長。那些剖心之言,終有一日能夠再次說與她聽。
他動了動唇,還沒有與雲桐搭上一句話,便見雲桐在解釋完自己所遇幻境後,又忙不疊地敲響了下一枚編鐘。
……罷了。
謝明溪無奈一笑,緩緩搖了搖頭,沒有去追着入幻境,也沒有将方才幻境之中發生的一切如實說出。
不約而同的,面對直播的觀衆,他也選擇了隐瞞撒謊。
一場舊夢,兩個騙子。
*
等西斜的暮光随着驟然打開的大門,給禮樂堂的青銅編鐘鍍上璀璨的金光時,雲桐和謝明溪才從各自的幻境中劈斬而出。
一日的努力過去,兩人的積分已經來到驚人的二十分。
扶真将兩人帶出禮樂堂的時候,兩個人的影子被夕陽拉長。
兩根細竿,像貌合神離的一雙筷子。
等到了一處空地,扶真停下了腳步。
在這處布置好的空地,兩面等人高的留影鏡子正映照着另外兩組的身影。
在這期戀綜之中,三組分散在三個不同的宗門,這還是自分别後的第一次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