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詩意一直覺着說“十八線”都是擡舉自己,她的名氣和存在感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但也正是因此,祝詩意才能自由自在地和小姐妹在商場逛街,不必擔心會被粉絲圍得水洩不通。畢竟祝詩意全網找不出一千活粉,而這些活粉散落在線下各地,密度稀疏到無限接近于零。
祝詩意銜着吸管,把上個星期所經曆的事情當作笑話講出來,她自己倒是不生氣了,可坐在她對面的好友林書簡被舒雅芳氣得直拍桌。
“小心手疼。”
祝詩意趁林書簡手擡起來的空檔,她趕忙往林書簡手掌心塞了個熱乎的薯餅。
林書簡憤憤地咬了口薯餅,含糊不清地說:“我就不明白了。雖說咱家是比不上雲城有名的那幾大世家,但你哥哥好歹也是鐘意科技的總裁,冉冉升起的新貴。你幹嘛非要在娛樂圈隐姓埋名,還給自己立了個窮苦無依的人設,白白受氣?”
祝詩意滿足地吸了一大口冰冰涼涼的橙汁,她擡眸,漂亮的眼睛望向窗外,喃喃道:“雲城三大世家,昔音娛樂就有一位著名的千金大小姐。而這位大小姐恰巧不太喜歡我,我不想為我哥樹敵。我要是真和祝依然杠上,祝家捏死我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我哥一路走來不容易,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情牽連他,讓他的心血毀于一旦。”
聽了這話,林書簡愣了一下,她聲音不自覺放低許多,“我倒是沒想到這一層。你說得有道理,祝依然嬌縱跋扈,一看就是自小嬌生慣養被家裡人寵着長大的。聽說她哥祝方硯叱咤雲城商界雷厲風行,幾乎沒人敢和祝氏集團作對,咱們普通老百姓還是離他們越遠越好。”
“是啊,”祝詩意狡黠地眨眨眼,“人家在雲城有權有勢一手遮天,我們家頂多算有點小錢,權是一點不沾。所以我呢,惹不起但躲得起。況且我哥不進來蹚這趟渾水,我在圈内反倒相對自在很多。再忍忍,等過兩年我和昔音娛樂解約,日子說不定就好過起來了。”
“但是,”林書簡皺着眉,“如果,我是說如果,祝氏集團要是有心想查,會不會還是能查到你家啊?”
“這種可能性……萬分之一吧,别忘了我哥也不是吃素的。要真有那麼一天再說吧,我就不信祝家一家子人都像祝依然那樣蠻橫無理。”
祝詩意喝光杯子裡剩餘的果汁,舒展手臂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随意逡巡的目光忽然定格在窗外某個角落。
她陡然怔住。
商場入口處的水潭噴泉旁站着一個氣質極佳的男人,他單手插兜立在那裡,眸光微沉,玫瑰色的夕陽浸染他半個身子,逼去他原本的冷冽,迫使他的輪廓變得柔和不少。
他好看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正是在景山大酒店對她出手相救的人。
林書簡見祝詩意毫無征兆地發起了呆,像是被人抽走了魂,她伸手在祝詩意眼前晃了晃,狐疑地問:“回神了祝詩意,看什麼呢?”
“嗯?你剛說什麼?”
祝詩意的目光重新回到餐桌,隻見林書簡的臉驟然在她面前放大,林書簡盯着祝詩意的眼睛,“我問你還需不需要再加點吃的,你怎麼不說話?剛才對着鏡子神遊,怎麼,是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
祝詩意揚唇笑了下,她用叉子戳起一塊薯餅,不急着放進嘴巴裡,而是不由自主地又望向水池邊。然而那個男人已經沒了蹤影,仿佛方才他站在那兒隻是祝詩意天馬行空的幻覺一般。
她的心空下去一塊,輕微的失落占據祝詩意的神經末梢。
還沒等祝詩意回答,林書簡就握着祝詩意的手,說:“嘶,祝詩意,我一定是讀書讀傻了,剛才好像在街上看見我教授了。”
祝詩意打趣她,“那你要不要上去和你教授打個招呼?”
林書簡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忙搖頭,“不要。你都不知道我這門課的教授雖說長得很帥,氣質絕佳,有時候穿西裝還有點斯文敗類那味兒。但他上課特别嚴肅,特古闆一男的,我們都沒人敢逃他的課。有一回我們系裡一個女孩子想要他私人聯系方式,教授隻回了她兩個字,你猜回的什麼?”
“還能回什麼,肯定是拒絕了呗,該不會是已婚吧。”
“已婚倒沒有,聽說教授沒有女朋友。他當時回人家女孩子:多餘。”
……
不知道是說女孩的行為多餘,還是說人家心思多餘,又或者說人家女孩站在那兒就多餘。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挺傷人。
聽林書簡講了這麼多,祝詩意下意識在腦海裡描摹這位教授的畫像:多半會戴眼鏡,穿黑西裝,面料光滑挺闊,皮鞋擦得锃亮,大多數時候都不會笑,笑起來更讓人毛骨悚然,眼神銳利,表情嚴肅……
總結起來就是行走的古闆老男人。
難怪林書簡這個名副其實的顔控都不願意上前打招呼。
感覺和這位教授打一回交道能折一年壽,夜裡睡覺都得做噩夢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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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詩意拒絕被李導潛規則這件事着實把舒雅芳氣得不輕,舒雅芳許是為了讓祝詩意多吃點苦頭,好讓她知道誰才是給她資源的那個人,接下來的三個月祝詩意竟沒有收到一個合作邀請,哪怕是跑龍套的女N号都沒有祝詩意的份兒。
對此祝詩意倒是樂得輕松。
接連幾個月接不到戲,失去經濟來源,若是換了别的女藝人,恐怕早就愁到睡不着覺。
但誰讓祝詩意心大呢。
這幾個月來,舒雅芳特地叫人盯着祝詩意的動向,她信心滿滿地自以為祝詩意最後一定會來和自己認錯道歉,哪兒能料到她收到的消息都是這樣的:
“芳姐,祝詩意回學校上課了。”
“芳姐,祝詩意好像兩個星期都沒出家門,不确定,我再看看。”
“芳姐,祝詩意今天逛街去了,還在愛馬仕拿了兩個最新限定款的包,不像是窮得揭不開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