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愫澄拿酒杯的手一頓,停在半空中。她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遞過來的手機屏幕上,二維碼的左上方是頭像及微信名。
黑貓戴蜘蛛俠面具的頭像并不常見,柯愫澄猜測或許這隻貓是靳宥司的寵物。
停留片刻,她擡眸,撞進靳宥司那雙漆黑的眼睛裡。
唇邊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浮現,柯愫澄将酒杯放下,拿起桌邊的手機。
随着叮的一聲響,靳宥司将手機收回揣進兜裡,沒有一句話,轉身就這麼走了。
面對靳宥司的這一舉動,柯愫澄并不意外,将好友驗證消息甩過去,就看到他停在了不遠處的一桌客人那,好像是朋友來的。
柯愫澄不感興趣,移開視線看回到面前的這杯酒,喝完這杯,她又點了杯紅寶石威士忌酸,邊喝邊處理手頭上的瑣碎工作。
原本當新生的助輔事情就夠多了,現在還需要處理學生會的事,課多的時候,她從早到晚就沒歇下來過,淩晨還得趕作業,可就算這樣她的睡眠質量依舊差,入睡也依舊困難。
她挺想不明白的,最近一段時間睡得最安穩的一次,就是被靳宥司拐走那晚,難道他真的能治失眠不成?
正琢磨着,先前那位男店員偷摸着又折返了回來,看樣子是還想交換聯系方式。但人美女不開口,他也不好意思主動要,隻能傻站在一旁等待時機。
柯愫澄門兒清,處理完手頭上的工作,她将手機鎖屏,反扣放在桌面上。喝掉杯中最後兩口酒,再次找調酒師要了一杯店裡的招牌,長島冰茶。
等待調酒的間隙,柯愫澄将目光投向不遠處的舞台,此時舞台上坐着一位男歌手,正在唱最近網絡上很火的一首粵語歌。
柯愫澄挺喜歡這首歌的調調,随口問了句:“你們老闆會唱歌嗎?”
男店員知道柯愫澄是在跟自己說話,麻溜湊上來:“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沒聽他唱過。”
就随便找的一話題,柯愫澄也沒想着得到什麼準确的答案,繼續沉浸式喝酒聽歌。
一旁的男店員明顯還沒聊夠,目的沒達成,他有些不甘心,絞盡腦汁好一陣:“話說,你是至今為止第一個被老闆主動要聯系方式的客人。”說着,他豎起大拇指,滿眼的佩服。
聞言,柯愫澄眉梢微挑,突然來了點興緻,瞥向男店員,故作意外的說:“是嗎,他很難搞定的?”
見這招可行,男店員心裡樂呵壞了,瘋狂點頭:“那是肯定的,老闆他超級無敵難搞定,高嶺之花一般的存在。”
柯愫澄若有所思,剛好這時調酒師将長島冰茶推到面前,她喝了一口,味道一般,沒有沒名字好喝。
她放下酒杯:“那你們老闆會調酒嗎?”
“會!”男店員回答得迅速,但話音落,他的表情又顯得十分怪異,像是不敢置信:“難不成你想要我們老闆給你調一杯?那還是别想了,咱老闆從來不給客人調酒,都是朋友來了,随便整一杯給人家喝。”
不知道是哪一句話戳中了柯愫澄的笑點,她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喝不死的?”
男店員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我沒喝過,不知道啥滋味。”
柯愫澄細細品味,唇角勾勒出一抹淡笑:“酸澀味吧,我猜是。”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男店員便被叫去後邊廚房幹活兒。柯愫澄将手上這杯酒喝盡,拎起頭盔撤了。
回到家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床頭櫃上的手機響起一聲提示音,是Si-通過了好友驗證。
柯愫澄用毛巾擦拭着頭發,在床邊坐下等待對面發來消息。
停留片刻,聊天框内依舊沒有傳來任何一條消息,柯愫澄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是加好友溝通駐唱的事嗎?怎麼通過了卻不提這事呢。
等得不耐煩了,柯愫澄通過頭像點進靳宥司的朋友圈,卻發現對方設置了僅對朋友展示近半年的内容。
而這半年,靳宥司沒發過一條朋友圈。
這樣一來柯愫澄就很難從朋友圈動态下手了,隻能另尋其他辦法。
琢磨了好半天,睡前她在朋友圈分享了一首歌,草蜢的《半點心》。
先前在幻師喝酒時,男歌手唱的就是這首歌。後來歌手下了班,店裡音響又循環播放了好幾遍這歌。
柯愫澄很喜歡其中的一段歌詞——
“你我之間總有一點愛吧,可以交給我吧,總算得戀愛吧,相愛少點也罷。”
分享完歌曲,柯愫澄吃了兩顆褪黑素,美美入睡。
接下來的幾天,柯愫澄沒再去操場上陪着新生訓練,教室禮堂兩頭跑。
大概也是這個原因,周肆決隻要一下訓就會來禮堂找活兒幹,偶爾還買點零食飲料什麼的帶給各位學長學姐們。
他們是不跟學弟講客氣,有吃的就吃,柯愫澄卻一次沒接過。
本以為他該放棄這種追求方式,不曾想,連着五天他都訂了下午茶。
外賣員将奶茶和甜品送到禮堂時,新生們還站在操場上訓練。
柯愫澄叫小哥把東西放桌上,轉頭繼續盯着排練。
随着總教官一聲解散,五分鐘不到,周肆決就趕到了禮堂。
此時柯愫澄正在跟人協商T台走秀這個節目。
周肆決沒打擾,默默開始分發奶茶。
其中一位正拿着稿子做标記的學長,在接到奶茶後,臉上的笑容止不住:“哎呦喂,我們也有份啊,真是托了副主席的福。”
旁邊捧着奶茶的學姐聽到男同學這麼說,立馬附和道:“學弟你對副主席可太好了吧,羨慕啊。”
不等第三個人起哄,站在舞台台口幕布旁的柯愫澄,冷不丁甩過去個眼神。
她的目光冰冷,猶如刀子般,直直刺向他們。她明明一句話都沒說,卻讓人汗毛立起,冷汗浸濕後背,頭皮瞬間麻了半邊。
剛剛故意起哄的一男一女此刻變得異常慌張,手忙腳亂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結結叭叭叫對方快點說詞,一句詞讀了好幾遍才讀通順。
柯愫澄才懶得管他們,早就收回視線繼續跟人協商節目。
一個多小時過去,見周肆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明明隻有十分鐘就要集合開始訓練了,他倒像個沒事人一樣,翹着腿坐在台下看學長學姐們排練話劇。
柯愫澄忙完手頭上的活,招呼他一聲:“你過來這邊,有事說。”
周肆決還以為啥好事呢,可把他樂呵壞了,屁颠屁颠就跟上去。
兩人來到禮堂一處角落。
柯愫澄抱着雙臂,擡眸看着對面因軍訓曬得黑黢黢的小弟弟,直截了當的說:“你以後别訂下午茶了,有那點錢不如花在自己身上。”
聞言,周肆決心涼半截,脫口而出:“我媽從小就教導我,我今後賺的錢就是給媳婦兒花的。”沒有經過大腦思考說出來的話,往往流露着内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是不假思索說的話,沒有經過遮掩。
可這樣的話過于越界,周肆決在意識到自己完蛋後,臉唰的一下,紅了大半。
他低着頭,搓着手,結結叭叭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身為學生會的一員,讨好一下學長學姐們很有必要,日後說不定還能給我升官呢。”
就這拙劣的演技,柯愫澄都用不着細品,直接pass掉。
剛準備說些什麼,周肆決直直對上柯愫澄的視線:“學姐,我能加你個聯系方式嗎?”
像是鼓足了勇氣,艱難的邁出了這一步,不管結果如何,他都不後悔,但此時此刻他的心髒早就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等待的時間就像是按了0.5倍速,緩慢又難熬。
柯愫澄沉默了兩秒,語氣和态度依舊透着冰冷:“有問題找男助輔,學生會的事情在群裡艾特靳主席或者謝秘書長,想必會更快速的解決。”
一瞬間,周肆決肉眼可見的洩了氣,不自覺癟起嘴,整個人都蔫巴了:“知道了學姐,你先忙,我去操場集合了。”
這天過後,周肆決真就沒再訂下午茶,連帶着他也不再往禮堂跑。
柯愫澄倒覺得輕松許多,雖然免不了被旁人說心太狠,但喜不喜歡,對這個人感覺如何,也隻有自己心裡最清楚。
她不喜歡做吊人胃口的人,早點傷了人家的心,總歸是要好些的。
解決完這個問題,柯愫澄也有了點閑心開始琢磨下注追人那事。
自打和靳宥司加上好友後,兩人誰也沒有主動發過消息,所有的交流都在學生會工作群裡進行。
其實說實在的,柯愫澄挺搞不明白靳宥司的,好奇當時他為什麼要遞手機過來要求掃碼,包括兩人第一次産生交集那會兒,他又為什麼會那麼爽快的應下邀請。
柯愫澄等不及揭曉謎底,可兩人之間的進展又過于緩慢,讓她不得不在這時改變原本潦草的計劃,組了個局,叫上三五好友去幻師喝酒。
接到邀請,朋友幾個在餐廳門口碰面。
進店時,黎荔悄咪咪把柯愫澄拉到一旁,視線逼人,壓着音量問:“什麼意思。”
柯愫澄知道黎荔問的什麼問題,無非就是為什麼會選擇來靳宥司的店裡喝酒。
她說話的語氣淡定從容:“什麼什麼意思。”
見柯愫澄還在這裝呢,黎荔皺起眉:“你倆是不是有情況。”
“沒情況,單純叫你們過來聽歌喝酒。”
這話真沒有假,柯愫澄現在和靳宥司的關系純潔得不能再純潔,私底下都沒打過交道,群裡交流也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不存在有情況一說。
相反學生會的成員們還覺得主席和副主席關系差勁呢,要不然為什麼都不見兩人和諧的說上幾句話?
奈何黎荔完全不相信,輕哼一聲:“你騙鬼呢。”
柯愫澄懶得解釋,快幾步來到預定的位置坐下:“愛信不信。”
不等黎荔再多問什麼,柯愫澄所在樂隊的鍵盤手殼少,環顧四周後将目光鎖定在店裡的舞台上。
此時女歌手正在唱一首抒情歌,調調黏膩暧昧。
殼少漸漸沉浸其中:“這店氛圍真不錯啊,咱要是有機會來這兒唱幾首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