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人少有吃早餐的習慣,彭秀英在家隻吃兩餐,上午十一點吃一頓,下午四五點吃一頓,早上竈都是冷的,舒圖南自然也沒得吃。
上學的時候一天到晚都在學校,學校裡雖有食堂,但彭秀英給的生活費有限,實在擠不出早餐錢。所以舒圖南頭天晚上不打米飯,買兩個饅頭,留一個第二天早上吃。
天氣暖和的時候還好,天冷的時候饅頭凍得硬邦邦。
早上她走在漆黑的山路上,邊背單詞邊啃僵硬的饅頭,臉被寒風刮得生疼,是她對冬天最深的印象。
回憶苦澀灰暗,更顯當下美好。
舒圖南将碗裡米粒吃幹淨,擡眼就看到林漾月正望着她。
她已經放下餐具,碗裡還剩小半碗粥。
舒圖南:“您不吃了嗎?”
林漾月淺笑:“已經吃得比平時多了。”
像她這樣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從生下來就沒感受過匮乏,所以對食物也沒有什麼欲望。
今天早上吃這麼多,已是屬于心情還不錯。
舒圖南覺得浪費食物有點可惜,卻不好說什麼,畢竟每個人生活觀念不同,她應做的是接受習慣和配合,而不是要對方改變什麼。
華姨做事妥帖話也不多,簡單收拾好林漾月房間後,就拎着舒圖南洗幹淨的餐具離開。
臨走前不忘将車鑰匙放在茶幾上,對林漾月道:“我把您的車開過來了,就停在地下。”
出門前林漾月換了身衣裳,是華姨早上送來的其中一套。
煙灰色襯衫和白色直筒褲,非常簡單的搭配,穿在她身上卻很好看,有種低調高級的靜奢感,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家教良好的大小姐。
不,不隻是看上去。
舒圖南默默在心裡想。
林漾月就是美麗又善良的大小姐,她包容她的清貧,理解她的苦難,處處維護她可憐的自尊心。
華姨一共送來兩套衣裳,其中另一套是給舒圖南的。
非常簡約的淺藍色V領襯衫和牛仔褲,極富青春氣息。
非常适合舒圖南。
隻是有一個問題——
林漾月蓦然靠近,發尾掃到舒圖南肩上,有點刺還有點癢。
她微涼修長的手指從舒圖南鎖骨側邊摸進去,鑽進她的皮膚和襯衫之間,漫不經心挑起一條兩指寬白色肩帶,挑眉,目光從她臉上流轉到脖頸、鎖骨,最後落在那條肩帶上。
表情仿佛在說:
這是什麼?
舒圖南仿佛被火灼到一般後退一步,從林漾月手指底下逃出來。
剛剛被她碰到的皮膚還殘留溫熱的觸感,陌生的情/湧令舒圖南心慌意亂。
一聲輕笑掠過她的耳畔。
“你躲什麼。”
林漾月眼睛眨了眨,長而翹的睫毛像兩根小羽毛,在舒圖南心裡撓了一下,又一下。
“沒…沒什麼。”舒圖南捂着襯衣領口,說話結結巴巴。
“你的内衣好像…不太适合你。”林漾月擡手,将碎發别到耳後,神色全然無辜的模樣。
“我隻是想告訴你這個,是不是吓到你了。”
舒圖南倒是沒有被吓到。
隻是有點…
怎麼說呢。
有點驚詫和害羞吧。
還有些無法言說的悸動,像可樂裡的氣泡一樣,細細密密從心底浮上來。
林漾月摸她肩膀那一下的後遺症太重,直到兩人坐上車,舒圖南都覺得肩膀麻麻的。
見她盯着空調風口出神,林漾月手指在方向盤上輕叩一下,提醒她:“系好安全帶。”
舒圖南如夢初醒,手忙腳亂扯出安全帶扣好。
車裡很安靜,隻有發動機轟鳴的聲音,林漾月不喜歡這樣安靜的環境,在紅燈前停下連接手機藍牙打開音樂。
她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在中控屏幕上輕點,舒圖南注意到她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甲床飽滿圓潤,指甲修成優雅方形,塗着裸色的甲油。
光是看着就讓人覺得。
很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