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堵牆,舒圖南不知道林漾月這一晚睡得怎麼樣。
她隻知道自己沒有睡好。
明明即将出差的人是林漾月,但不知道為什麼,舒圖南就像即将離巢的幼鳥一般,心中充滿不舍感。
真奇怪,她離開生活十幾年的集仁村的時候,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舒圖南抱着被子翻了個身,這兩天發生的一幕幕走馬觀花般在她腦海中浮現。
占據其中最多的是,白天隻敢匆匆瞥過的林漾月的臉。
她的臉很小,隻有巴掌大。皮膚很白,像細滑的白瓷。
大多數時候,她都化着淡妝。
應該隻是畫了眼影和口紅——舒圖南不太确定,她對化妝幾乎一無所知。
她隻知道她化妝之後,看上去會成熟一些,也更美豔一些,帶有一種獨特的風情,很吸引人視線。
逛商場的時候她就發現了,路過的很多人會偷偷看林漾月,其中有一些還會再看一眼她。
那些人會怎麼看她們呢?會偷偷猜測她們的關系嗎?還是會猜疑和指點,認為她不該站在林漾月旁邊?
舒圖南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但是她會在意林漾月的想法。
想起林漾月,她就忍不住心跳加快,要用雙手壓住胸口才能感覺好一點兒。
白天的時候她就有這種感覺,幸而她一向擅長隐忍,無論是痛楚還是難言的悸動她都可以将其深深埋在心底。
對舒圖南而言這種隐忍非常理所當然,在她的成長過程中沒有人教過她勇于表達自己的感受。而且她知道在絕大多數時候,她即使表達也沒有人會重視。
林漾月是一個“大人”,她有自己的家人和生活。
她的工作很忙,她沒有很多時間陪伴她。所以她應該自己學着适應新生活,學着融入新環境。不要給她造成麻煩,也不要成為她的負擔。
懷揣滿腹心事,舒圖南直到後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七點鬧鈴一響,舒圖南就從床上翻起身,昨晚攏共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她的精神卻還不錯,照鏡子眼下也沒有明顯青黑。
因為林漾月要出差的緣故,華姨今天來得格外早,除了帶來早餐外還帶來林漾月的行李箱。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正整齊擺放在玄關口,彰顯主人要出遠門。
林漾月今天也起得格外早,正坐在餐桌旁喝水。
看到舒圖南她莞爾一笑:“早,來吃早餐。”
“姐姐早。”舒圖南抓抓頭發,也在餐桌前坐下。
今天的早餐是面包、煎培根和炒蛋,依舊是兩人份。
華姨戴着圍裙,在半開放的廚房裡削橙子,舒圖南注意到靠近餐廳的島台上多了幾個小電器,像是榨汁機和咖啡機。
公寓裡無人說話,隻有榨汁機工作的聲音,林漾月吃完早餐就回房換衣服,再出來時已經打扮完畢。
她穿着一身幹練煙灰色西裝,同色外套搭在臂彎,沒有穿高跟而是穿了一雙白色平底樂福鞋。
她邊往外走邊擡手系袖扣,垂墜感極佳的西褲包住雙腿,整個人看起來又薄又挺拔。
舒圖南一直在客廳等她,先她一步幫她拎起行李,小聲道:“我送您。”
林漾月眼睛彎了彎:“不用,華姨開車送我,現在還早你可以再睡一下。”
舒圖南怔了怔,情緒立刻變得低落。
大門關上後,屋子裡再次變得靜悄悄的。舒圖南沮喪地歎口氣,将自己埋在枕頭裡,心裡有點酸,還覺得自己有點沒用。
放在床頭的手機叮一聲提醒收到新信息,舒圖南劃開手機,看到系統提醒昨晚發出去的好友申請已通過。
原本空白的界面上多了一個人,還多了一條未讀信息。
舒圖南立刻從床上坐起來,握着手機盯着頁面上唯一的好友發呆。
昨天半夜睡不着,她給自己注冊了微信,剛登進去系統就推送了認識的人。
她的通訊錄裡還隻有林漾月一個人,微信推送的好友自然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