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裡是一張明信片大小的卡片。
卡片正面是一張照片,照片内容正是《拉爾夫·柯蒂斯夫人》。
卡片背面是一段英文,大意為祝賀林漾月小姐成功拍下《拉爾夫·柯蒂斯夫人》真迹。
落款是全球知名的拍賣行,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我們期待為您服務,無論何時何地。
“你這是什麼意思?”Emilie收起虛假的熱情,眼神變得銳利。
“如您所見。”林漾月不疾不徐道:“前段時間我買下了這幅畫,如今它被妥善保管在香港某個保險箱裡。隻要我與拍賣行聯系,他們會立刻将它送到世界上的任何角落。”
“所以呢?”Emilie驟然站起,咄咄逼人問道:“你在暗示我什麼?”
林漾月仿佛沒看到她難看的臉色,端起咖啡飲一小口:“您可能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我隻是聽說您的母親身體不是很好。”
Emilie的母親是Sargent的孫女,自幼在Sargent家長大,與身為畫家的爺爺關系很好。
Sargent在世的時候并沒有什麼名氣,去世後他的子女也無心珍藏畫作,以低廉的價格将他的所有畫都打包出售給了畫廊。
而後又過了些年,在畫廊的運作下他的畫才進入大衆眼簾,并且得到藝術界的認可。
Emilie頹然坐下,沉默片刻後将臉埋入掌心:“沒錯,我的母親身體不太好。她如今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擁有一幅曾祖父的油畫。”
林漾月不語,扭頭欣賞窗外風景。
姚菱咳嗽一聲,恰到好處提醒:“如今這個機會就擺在你面前。”
此時此刻Emilie才終于明白,林漾月所說的“談一樁生意”。
她雙手插入發間,将金發全部攏在耳後,再次擡起頭的時候,臉上是無可奈何的神情。
“親愛的lune,如果不是跟你上過同一堂課,我簡直都要懷疑你在法國念的是商科而不是藝術。否則你怎麼會想出如此讓人無法拒絕的交換條件。”
林漾月輕笑,狐狸般的眼睛眯起:“可能因為我是天生的生意人。”
意見既已達成一緻,後面的事也變得簡單,隻需要跟Emilie簽訂授權合同,就可以踏上凱旋歸途。
尼斯沒有直飛甯城的飛機,她們隻能先飛到巴黎。在巴黎歇息一晚後再搭乘次日的飛機飛回甯城。
回程的飛機上,或許是因為順利完成任務,姚菱顯得格外興奮。
每次躺下去閉上眼睛不到五分鐘就睜開,後來索性把座椅調起來,支着腦袋光明正大盯着林漾月。
林漾月本來在看書,被她的目光盯得看不下去,合上書與她對視:“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姚菱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她左右環視一周,見前後乘客都關燈小憩,湊到林漾月身旁小聲問:“你是不是早就發現秋季系列是抄襲的?”
林漾月:“不是,設計部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我也是在發布會當天才看到秋季系列。”
“真的假的?”姚菱有些狐疑。
林漾月擡手理了理頭發,“當然是真的。”
姚菱不信。
她看過拍賣行随卡片一起送過來的合同,上面寫得很清楚,《柯蒂斯夫人》的拍賣時間與琛玉開發布會是同一天。
如果林漾月不是提前得知秋季系列抄襲,怎麼會這麼巧剛好拍下那幅畫。
Emilie看起來熱情好相處,其實骨子裡全是藝術家的清高和固執。要不是那幅畫打動了她,琛玉抄襲的事情肯定難以收場。
如果林漾月一開始就知道秋季系列是抄襲,卻沒有說出來,冷眼旁觀事态發展。
姚菱的心顫了顫,不敢往下深思。
*
吃完早餐,舒圖南背上挎包拖着行李箱步行到甯城大學。
今天是開學日,路上車輛絡繹不絕,校門口也排起長長的隊。戴着鴨舌帽的志願者邊回答新生家長的問題,邊指揮印着學校名稱的大巴車由西門繞行。
各個學院各個系都有自己的新生接待處,學長學姐們洋溢着熱情的笑容,随時準備着為新生提供幫助。
舒圖南在一名學姐的幫助下順利完成報名及繳費,婉拒學姐幫她帶路的好意後,她拿着宿舍鑰匙順着長長的林蔭道先回宿舍放行李。
路上她看到許多和她一樣的新生,臉上充滿對大學未知生活的憧憬。與她不同的是他們都有家人陪同。
有的是父母陪着,有的則是全家出動,一家人在一起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舒圖南拖着行李從他們中間穿過,心裡忍不住生出幾分怅然和落寞。
學校提前分配宿舍,她前幾天就通過教務網站查看過自己的宿舍号。這會兒沒怎麼費勁就順着地圖找到自己的樓棟,在宿舍阿姨那裡登記後她拎起行李箱走上樓,迎接自己的大學生活。
舒圖南的宿舍在新宿舍樓三棟407,是标準的下桌上床四人間。宿舍裡有空調有熱水,住宿條件比容美高中好很多。
宿舍裡空無一人,她是來得最早的。
學姐們六月離校時将宿舍打掃得很幹淨,時隔兩個月宿舍裡也隻有淺淺一層灰塵。
舒圖南根據标貼找到自己的書桌與床鋪,用濕抹布将桌椅床闆擦得幹幹淨淨,打開行李箱将箱子裡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逐一拿出收進櫃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