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哪個原因。
既然林漾月說沒關系,舒圖南也就不再克制自己。
冰涼細膩的氣泡釋放出酒的口感和香氣,舒圖南不知不覺喝了大半瓶。幸好起泡酒度數不高,她喝了這麼多也不覺得醉,隻覺得大腦格外興奮。
人一興奮起來,話就特别多。平時藏在心裡不敢問的問題,也可以毫無顧忌地問出來。
譬如:
“姐姐為什麼會幫我?”
林漾月喝一口酒:“我好像回答過這個問題。”
她之前問過一次,當時林漾月說因為她很可愛。
舒圖南輕輕搖頭:“不是這次,是三年前。”
三年前她明明不符合資助要求,林漾月卻破例将她納入名單中。
從前舒圖南以為是林漾月心善,不忍自己年幼失學所以特意幫助她。
随着這段時間對她了解加深,舒圖南發現她并不是随意施舍善心的人。
她雖然總在笑,但她的笑容僅僅是出于教養或是習慣,而非真正愉悅。
實際上的她,是一個相當淡漠的人。
所以舒圖南愈發不解,當初她為何幫助自己。
“原因重要嗎?”林漾月莞爾。
舒圖南重重點頭:“重要。”
她是一個簡單純粹的人,希望一切都明明白白,不喜歡稀裡糊塗過日子。
如果她不是這樣的性格,或許會将一切當作天意,認為她和林漾月的相識是命中注定。
但她就是這樣執拗的性子。
林漾月笑了笑,将杯中的酒倒掉,取出一瓶新酒。
“我不太喜歡起泡酒,我喜歡威士忌。”
舒圖南怔了怔。
難怪她一直沒怎麼喝酒。
“我幫助你,你因為琛玉的資助得以完成學業,順利考上大學,就夠了。至于我幫助你的原因,其實并不重要。”
林漾月給自己倒杯酒,表情淡淡道。
她是徹徹底底的現實主義者,對她而言結果永遠比過程重要。所以她是天生的商人,而不是天生的藝術家。
或許是因為喝了酒,舒圖南表現得異常執着:“但我還是想知道。”
林漾月看着她,臉上罕見露出無奈。就好像她提了一個很無理的要求。
“如果非要說個原因的話…因為你的名字。”
舒圖南沒明白。
難不成她的名字讓人特别有保護欲?
不應該呀,從小到大她的每一個班主任,都将她的名字認成男生。
林漾月抿一下唇,沉默好一會兒,才慢慢道:“我的父母一直很惋惜,他們生的是個女兒。”
話不用說得太明白。
舒圖南幾乎立刻懂了她的意思。
比起女兒,林父林母更想要一個兒子。
在林漾月的成長過程裡,林母一定不止一次向林漾月表達過這個想法。所以林漾月才會僅憑一個名字,就決定幫助她。
圖南。
圖男。
她以為舒圖南的父母和她的一樣。
這一刻舒圖南突然覺得自己蠢極了,為了莫名其妙的好奇,扯開林漾月的傷疤。
她眼底的痛惜太明顯,林漾月的眼神變得溫柔幾分。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好像我很可憐。”
“他們并不是不喜歡女兒,隻是惋惜失去争奪琛玉的權利。”
“林家上下,從林光震到林旭彥,所有人都認為琛玉隻能由男人繼承。”
她聳聳肩,看上去風輕雲淡。
“不過我不這樣認為。”
或許她曾經介懷過,但她早已不在意。
她現在隻想打破這種偏見。
“對不起。”舒圖南誠懇道歉:“我不該問這麼多。”
林漾月目光溫柔:“沒關系。”
不知道如何才能表達自己的歉意,舒圖南眨了眨眼睛,遞出自己的杯子。
“我也想嘗一下威士忌。”
林漾月好似笑了一下:“混着喝容易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