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二的時候,确實和小寶的關系遠了,大概是初二下學期,我開始覺得自己女生有想法。我在網上查詢了很多資料,去理解當時的心情,因為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怎麼了,感覺很奇怪,我會因為很女生接觸而緊張,沒辦法正常和小寶說話。
我記得好像有這麼一個事情,當時我和小寶的關系還不差,放學後她要和她的其他三大天王去好吃街吃東西,喊上我一起去,我心想那就去吧,然而那天我們去吃東西的時候,我買了涼面,小寶買了酸辣粉,她覺得酸辣粉不好吃,要嘗一口我的涼面。
我有很嚴重的潔癖,很難接受别人用我的筷子吃東西,可是她吃我卻沒什麼反應,那個時候我就感覺不對勁了,之前她還給我吃過她的冰激淩,給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那個涼面我一直沒吃,不是嫌棄她,我隻是覺得自己吃了,就好像在暗自表達些什麼,于是我把涼面帶回家,藏在卧室裡,後來我忘記了它的存在,一周後屋子裡臭不可聞,被我媽罵了一頓。
初三的時候,我的成績确實下滑很嚴重,掉了幾百名,有一次月考我直接沒去了。我受不了小寶當時看我的眼神,憐憫的,恨鐵不成鋼的。
我不可能跟她說這件事跟她有關,因為這确實是我的自己的問題。
我反思過很久,關于這件事情,我不知道别人的心路曆程是什麼樣子,但當時的我好像變成了傻子,腦子空蕩蕩的,我記得有一段時間,我經常在我房間的窗邊發愣,并不是想做出什麼極端行為,我隻是發愣,然後幻想自己像一塊白色的塑料垃圾,在空中飄來飄去。
那次月考的結果我是零分,我媽罵了我一頓,老師也說了我好幾次,但是我聽不進去,包括我媽媽對我的一切要求,一切恐吓,我都完全不在意了。
也許正是那一刻,我開始思考我這個人存在的本質,雖然也沒有思考出什麼結果,隻是我總算開始明白,成績和家人并不代表一切,甚至我的社會地位,我的金錢,我擁有的所有的物質,都不能代表一切,隻有我本人才是我的一切。
可能像龍場悟道一樣,我慢慢地不怎麼關心學習,習題也不樂意做,公式全部忘記了,最初還會心慌,後來忘記得越來越多,我能記住的關于我自己的感受,卻越來越多。
也許很多人都覺得我堕落了,可我并不覺得我在下墜,我隻是停在一個可以呼吸的地方,很悠閑地睡了一覺。
等我醒來,我們已經快畢業了。
畢業照那天,我一點都打不起精神,那個時候我和我媽媽的關系已經差到了極點,她經常會把“我生了個爛人”挂在嘴邊,也經常說“你好歹初中畢個業吧”。
我沒有什麼心力玩青春期的逆反心理,我隻是一點都不想以當時的面貌,見到陛下本人。
那天畢業照的時候,我其實去了學校,因為我沒地方可以去,我躲在對面小學的教學樓裡面,圍觀着陛下她們排隊下樓,在樓下的空地裡拍照。
陛下當時很開心,好像還塗了口紅,我看得并不清晰,隻記得她反複地擦嘴。
大家在空地裡熱火朝天,打打鬧鬧,陛下和老師的關系很好,她和好幾個老師都單獨拍了合照,有擁抱的,也有比心的。
我覺得很滿足,看到她笑得那麼開心,還是和平常一樣。
直到拍照快結束的時候,陛下忽然開始在群人中四處尋找什麼,我一下子躲了起來,過了幾分鐘才冒出頭去看,看到陛下仰起腦袋,不斷地望着初中教學樓的每一層樓。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心裡很酸,她如果一直想不起我,我會覺得理所應當,這件事就在我心裡淹沒了,可是她竟然記得我。
她原來記得我。
我回家的時候好像被車撞了一樣恍惚,也是那個時候起,我開始覺得,學習也沒什麼不好,也許以後還可以跟她一個大學呢。
隻是我仍然沒有覺得自己愛上她了,因為我連自己的性取向都不明确,甚至有點古怪。
在初中畢業之前,我甚至和所謂的發小談過幾天,試圖“糾正”心裡的别扭。
可是談着談着更别扭。
所以每當陛下跟我提起這件事,我都應激,那個時候我甚至想吼出來,說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可稍微冷靜一點我就明白,這件事跟陛下沒有任何關系。
在初中畢業之後,因為見不到陛下,所以我的心情穩定了很多,開始看漫畫,看小說,看電影,聽歌,去看演唱會,去追星,分散了注意力。
直到那個暑假結束的前期,陛下忽然給我發了一條消息,她說:你還沒給我填寫同學錄。
我沒有回,因為我奇怪的、詭異的哭了起來。
我想,我懵懂的青春算是徹底結束了。
(朕覺得好傷感,朕憐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