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姿音慢半拍地睜大眼睛,像用五官演戲的拙劣演員,演技很誇張地捧住魚崽的臉蛋,“哦!我的寶貝崽崽,你沒事吧!!嗚嗚,你知不知道你一條人掉進水裡有多危險,不能呼吸怎麼辦!溺水怎麼辦!上不了岸怎麼辦!!”
他還知道人類小孩掉進水裡屬于危險事故。
魚崽覺得媽咪眉飛色舞,好開心的樣子,給媽咪看自己的玩具車:“車車!”臉蛋紅潤,聲音洪亮,哪有半分受傷的模樣。
“哦原來沒事呀。”姿音演兩秒就敷衍收工,“那我們去吃飯吧。”
一直提着神經,緊張兮兮,邊擔心魚崽身體,邊憂心姿音會對自己大失所望,痛恨責罵的宮硯:“?”
“崽崽沒事嗎?吓着了?嗆着了?凍着了?”宮硯綴着姿音的腳步,不放心地追問,“要不要我們去……檢查一下?”
“都怪我,我該一直看着的。你給我兩個巴掌!”
宮硯越想越懊悔,他這個爹當的,真有夠糟糕!
姿音見他心急如燒,眼圈都紅了,不免心裡有點慚愧。其實……是他的錯。前兩天他跟崽崽說小魚們是朋友,所以魚崽今天才急着拿玩具找友友們玩。
跟宮硯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檢查過了,”姿音指尖輕輕撫過宮硯的肩膀,柔聲安慰,“就是嗆了口水。”
可宮硯不放心,蹙着眉,盯着崽崽觀察了好久。
“魚缸裡的水很涼,”宮硯神情嚴肅,“我懷疑小崽今晚要感冒。”說着去翻衣櫃,翻出一件小薄毛線衫給魚崽穿上。
有個這個意外,宮硯也不回老宅了,先把魚缸的封蓋材料擡上來,而後吊着一顆心,喂崽崽吃過晚飯。
哄崽崽睡覺的時候,眼睛也一眨不眨,時刻提防。
姿音一直在試圖勸說崽崽很好,可崽崽就在宮硯眼皮底下掉進那麼危險的魚缸裡,他不可能不自責。
姿音的嘴巴并不靈巧,甚至有點笨拙,最後生氣了:“說了不怪你,快點睡覺。”
宮硯沉着一張臉:“我不放心。”
姿音:“你放一萬個心。”
宮硯:“真放不了。”
姿音:“我向你保證,崽崽絕對沒有事,也不會生病。”
宮硯:“……”
這才心弦松動,勉強入睡。
結果沒閉眼多久,懷裡熱燙,兩眼一睜,崽崽額頭火熱!
宮硯發出尖叫:“我說什麼!我說什麼來着!”
姿音:“……”
姿音覺察出不對,崽崽上次發熱可以說偶然,這才過了多久?又反複了。
他深知這跟今天的事并無關系,一定另有原因。姿音把魚崽抱回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急得宮硯如熱鍋上的螞蟻,一圈圈地在門口繞,心中的歉疚和慚愧又深一層。
姿音撫着魚崽的小額頭,唱人魚族的安睡曲,崽崽這次發熱比上次嚴重,姿音的嗓子幾乎啞了,那溫度才緩慢地降下來。
幸好,後半夜,魚崽安然無事,在爸爸媽咪中間安靜酣睡到天亮。
翌日,姿音把魚崽帶進浴室,“崽崽,把你的小尾巴變出來。”
魚崽眼睛發亮:“巴!”咻一下,短而胖的藍色尾巴甩出,歡快地搖了起來,熒藍色的光在水中劃出半圓電弧圈。
“亮亮!”魚崽歪着腦袋,點點自己的尾巴。
姿音握住那小小的柔軟尾巴尖,上次崽崽尾尖上的鱗片還隻是微微發亮,這次那亮光已經開始刺目了。
不同尋常。
姿音聯系海裡的章魚閃電,請求他把情況告訴舊神風暴。
不過半日,閃電就把結果回了過來。
原來,崽崽是因為短時間内吸收了太多親生父親旺盛的信息素,因而進入生長熱。
解決辦法也十分簡單,稍稍遠離一些就好。
宮硯就知道姿音生氣了,隻不過這人性格内斂害羞,生氣也是默默地,藏着掖着。
否則,為什麼今天一早就愁眉緊鎖。
沒有照顧好他最心愛的寶貝,發生了那樣的意外,夜裡崽崽又因此發了燒,自己的命都差點吓掉半條,更何況是姿音。
不過,好歹有将功補過的機會。這段時間不管發生什麼,自己陪睡的作用總堅如磐石,隻要從今往後,更認真更謹慎地照顧小崽,總能撫平姿音心裡的芥蒂。
于是,在這天的晚上,宮硯去敲姿音的門。
“到睡覺時間了,小崽給我吧。”宮硯挺直腰背,态度謙遜,如重山般可靠□□。
姿音懷裡摟着寶貝魚崽,眼睫擡起,瞅瞅宮硯,躊躇地說:“嗯……不用你陪崽崽睡覺了。”
宮硯:?
宮硯: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就在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