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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長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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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細緻活,季曉生已經年過半百,眼神早不如前,隻是如今他身邊也沒有可使喚的幫手,隻能自己硬着頭皮上。計晖見他握着鑷子的手都在顫抖,出聲道:“我來吧。”

“這……”季曉生擦了擦頭上的汗,道:“将軍,這是個極需要耐力的活兒,估計沒有幾個時辰下不來,将軍事務繁忙,還是老夫來吧。”

“有了幾位的幫忙昨夜那批人大多都已沒有性命之憂 ,季大夫,我還有一事需要你幫忙。”計晖将前夜從劉氏那裡拿來的胡子根遞給季曉生:“此物季大夫可認識?”

季曉生放下鑷子,淨手後接過計晖手中的東西,他對着日光看了許久後才道:“如果老夫沒看錯的話,這是蛇根草,一般不做藥用,放在食物中可緩解腐壞時長。”

“蛇根草。”計晖道:“可能入藥?”

“這……老夫也沒試過,這蛇根草是再普通不過的雜草,據說從前住在長京城内偏僻鄉鎮的百姓為飽腹會食用此物充饑,将軍問這蛇根草是為何?”

“我前日在長京城碰到一女子,據她所言其村裡沒有感染疫病之人,而他們自小就有使用蛇根草泡茶的習俗。”

季曉生聽完深吸了一口氣:“将軍是懷疑此草能解瘟疫之毒?”

計晖道:“我也不确定,或許可以一試。”

季曉生激動的有些失态:“若這蛇根草真有奇效,計将軍你就是這拯救長京城數十萬百姓的再世菩薩啊!”

計晖擡手示意他淡定:“此事有待考究,晚輩便是需要季大夫研究一下此物如何熬煮方能入藥。”

“将軍擡舉了,老夫定當竭盡全力試上一試!”季曉生激動的握住了計晖的胳膊:“這裡就交給将軍了,一個時辰後老夫再來為這女子上藥治療。”說完打開門匆忙離去。

計晖淨過手後,蹲在床沿邊拿起鑷子細細為女子分離衣物碎片。

季曉生一個時辰後果然又回來了:“将軍,老夫按照三種不同的方法煮了六碗碗蛇根草汁,昨夜救出的二十人中還有半數的人在發高熱,另外半數在低燒,老夫将那藥汁分别給還在高熱的六個人喂下去了,效果如何明日便可知曉。”

“我這裡也好了。”計晖起身時突然頭一陣眩暈,好在及時扶住了床柱才沒摔倒。

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動作又如此不穩,季曉生不可思議道:“将軍莫非這一個時辰都在為這女子蹲着清理傷口,沒有起身休息?”

“無礙。”計晖輕輕甩了一下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你來為她上藥吧,還有多餘的藥汁嗎,給她也來一碗,她的體溫在持續升高。”不管蛇根草有沒有用,都得給這女子試一試,再燒下去恐有生命危險。

季曉生歎了口氣:“将軍,您先去休息吧,這裡有老夫來。”

她已經熬了一宿,這會卻實有些疲憊,因此季曉生的提議計晖并未推辭:“多謝。”

這一覺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大雪,計晖房間的窗戶并未關上,寒風裹着大雪飄進房内,零星雪花飄到了計晖的頭上,她欲起身去關窗,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怎麼都起不來。這感覺不妙,她費力地伸出手搭在自己的額頭上,高熱了。

這個結果在計晖的意料之中,隻是她沒想到竟來得如此之快。早知如此她就不該休息,至少在她倒下之前,盡力将那女子從鬼門關拉回來,隻是此時說什麼都晚了。

此時門外有男子在敲門:“南中将軍,您醒了嗎,晚飯已經做好了。”

計晖張開嘴想說法,可努力了許久卻發不出一個字,喉嚨像是被人用刀片在來回割據,疼的她後背直冒冷汗,将她原本身上的鞭傷浸濕,腦袋昏沉之際身上痛感麻感瞬間一起向她襲來,一聲微弱的輕哼從鼻息間溢出。

門外的人許久沒聽見動靜,又敲了一下門,提高聲音道:“将軍,你醒了嗎?先吃完晚飯再睡吧。”

房内依舊是寂靜無聲,門外之人心中雖奇怪,卻也沒有繼續再巧,正在他欲轉身離開時,耳邊隐約聽到房内有東西落地的雜音,男子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又站在門口等了一會,隻是那聲音再也沒有響起。

男子更疑惑了,自言自語道:“我耳力一向很好,沒聽錯啊,南中将軍若是醒了怎麼不理會我?”

此時季曉生從那女子的房間内走出來,見了那男子,問道:“喬希,傻站在将軍門口幹嘛?”

“季大夫。”被喚作喬希的男子正是先前替計晖端帶血臉盆的男子,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鼻尖:“我來叫南中将軍吃晚飯,可是叫了幾聲她都沒答應我,方才我好像聽到她房裡有一聲動靜,再細聽又沒有了。”

聽完喬希的話季曉生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快速走到計晖的房門前用力拍了拍:“将軍你在嗎?不說話老夫就進去了?”

依舊沒有人回答。

這麼大的動靜就算計晖覺沉也不可能不醒,如此反常必有異變,季曉生用力将門一推,大步走了進去,就見計晖躺在床上,面頰燒的通紅,頭下面的枕頭已經濕了一片。

“完了!”季曉生一拍腦門:“将軍染上疫病了!”

喬希又驚又吓:“啊?!”

計晖做了一個夢,夢裡已經是百花盛開的春天,她躺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中,一個穿着鵝黃色襦裙的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她的身邊,女孩的腳腕上綁了一個鈴铛,跑起來時鈴铛清脆的響聲十分悅耳。

她沖女孩微笑,女孩伸手遞給她一束有五顔六色的花。

計晖想開口說話,可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正在她焦急萬分之時,女孩突然轉身跑了,計晖匆忙起身去追,可無論如何都追不上女孩,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女孩消失在田野上。

“不……”

喬希萬分緊張的拉了拉季曉生的衣袖:“季大夫,南中将軍剛才是不是說話了?将軍什麼時候能醒啊?”雖然聲音很小,可他還是聽到了!

季曉生哀聲歎氣道:“将軍病倒之前交給老夫的蛇根草熬汁确有抑制疫病的奇效,那些喝過藥的人都已經退了高熱,南中将軍用過藥後已經昏迷了兩日裡,照理說也應該醒了,這……”

喬希急地直跺腳:“季大夫怎麼辦啊,怎麼辦啊?這難道就沒有别的辦法可以救南中将軍嗎?”

季曉生本就心煩,被喬希一吵更煩了:“你别拽老夫,老夫能有什麼辦法,這藥還是将軍給老夫的!”

喬希急地都快哭了:“你再想想别的辦法啊!”

季曉生猛地甩開喬希的手:“行了行了,你先給将軍繼續喂藥,還有這米糊也喂下去,将軍已經病倒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不吃點東西會撐不住的。”說罷出門去找另外幾個大夫商量情況去了。

喬希心中擔憂計晖,急地雙眼通紅,可季曉生說的沒錯,現在當務之急是把藥還有米糊給計晖喂下去,不然又病又餓她的身體肯定支撐不住。喬希擡手打了自己兩巴掌,情緒穩定下來後強行打起精神給計晖喂藥。

也不知道追了多久,可無論怎麼追都追不到那女孩,計晖站在茫茫田野上手足無措,自十三歲那年領兵打仗以來,她的心裡第一次感到擔憂,害怕,彷佛心裡有一塊血肉被生生地剜掉了,疼到極緻,疼的她想放聲大哭,可這種疼痛卻不是身體上的,而是思想,感知上的。

這種無形的來自心裡的疼痛更讓她難以承受,她自幼習武,若是皮肉之苦咬咬牙就能過去,可這心理上的折磨卻是最為難熬的。可她不願意放棄,就算跑斷腿,就算累的直不起腰,就算她的身體已經撐到了極緻,她也不願意放棄尋找女孩,因為隻有在尋找女孩的路上,她的心才能好受一些。

長京城内被傳染上疫病的百姓人數仍在飛速增加,自城内藥鋪重新開張後就陸續有百姓去藥鋪買藥,為了将感染的百姓與未感染的百姓分離開避免疫病傳染變得更嚴重,靈均特立了一個專門接待有高熱症狀的藥鋪,而其他藥鋪隻接待尋常病症的百姓。而靈均則負責在這個特殊的藥鋪裡給那些高熱患者配藥。

這日白駒匆匆趕來,白色布巾遮住了他半邊臉,還不等靈均問他來這裡有何事,白駒急急開口:“靈均靈均靈均你快别弄了,将軍在如家酒樓高熱了三天你知道嗎?”

靈均手一頓,放下手中的藥包道:“季大夫不是說研制出了解藥嗎,這到底怎麼回事?”

“季曉生那藥就是個半成品!”白駒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遞了過去:“上京城八百裡加急來的,大小姐研制出的方子不僅可以治療染上疫病的高熱之症,還能防止感染上疫病,我上午謄寫方子送去給季曉生聽他說将軍已經昏迷了三日!”

靈均接過信粗略掃了一眼,道:“三皇子竟然已經安然無恙了,他府裡的丫鬟也沒事了,有内力與無内力的例子都已試驗凡用過藥的皆已痊愈,看來大小姐這方子卻實可信。”

“那可不是。”白駒撇了撇嘴:“肯定比季曉生那方子好用,話說回來将軍燒了這三日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靈均搖了搖頭:“你一個人去吧,我這裡走不開。”

白駒不甘心道:“這裡重要還是将軍重要?”

“這是命令。”他既然已經接下這個任務就絕對不可以擅離職守讓計晖失望:“先前的方子看來是沒用了,在新方子來之前來這裡看病的人隻會多不會少,現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我不能離開。”

“我看你們都是瘋了傻了,一個兩個的都忘記自己是誰,真當自己是普渡衆生的救世主!”白駒早就忍了一肚子的不快,他先前就不同意計晖接下這個爛攤子,想他們一屆武者讓他們上陣殺敵這是他的本職以身殉國也毫無怨言,可現在這算什麼事,區區疫病這事也落到了他們的頭上,自古以來哪朝哪代沒有爆發過瘟疫,這髒東西本就是天災,要犧牲人命去平息的東西,可如今他們卻天真到想用人力去擋天災,這下好了,計晖倒了,若不是現在有夏侯淳的解藥,他們怕是都要折在這毫無意義的與天災之戰中。

靈均難得沒有開口怼回去,隻是低着頭不說話。

這時,突然有人打破了僵局。“恩人……”一旁有個老者拄着拐棍,雙眼渾濁聲音桑滄,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靈均問:“我的藥好了嗎?”

靈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正在發藥,此時老者後面已經排起了長隊,他們每個人都深受疫病的折磨,卻還要忍者病痛獨自出來買藥求生,他們中大部分人染上疫病後為了不傳染給家人鄰裡隻能找人少的角落躲着,每日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靈均聽他們說前段時間為了躲避官兵的抓捕好些人失足落河,凍死在野地裡,還有些人為了不被抓到少受些折磨染病後選擇了自我了結。

這些百姓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在瘟疫來臨時他們不僅要防患染病,還要在蕭條的大環境下保證自己的衣食,在裂縫中尋求一席生機。身為兵者他們自然可以躲在大宅子裡吩咐下人出去采買保證自己的衣食住行和安全,瘟疫帶走的隻會是最底層的老百姓,帶不走權貴。如果不是三皇子第一個染上了疫病拖累計晖入獄,夏侯淳也決計不會冒着欺君之罪為三皇子研制解藥。若是上京城内皇宮不曾淪陷,這瘟疫消失隻是時間的問題。

最後會犧牲多少人,都隻是順從天意。

可自從跟在計晖身邊起,他們又有多少事情順從了天意呢?戰場上五百人敵千軍萬馬;夜襲敵方軍營死裡逃生;五年前若不是計晖在戰場厮殺三年換得一線生機,泰平如今已是大疆國土的一隅。

什麼是天意?計晖的命令大于天意。便是她讓自己與天戰鬥,他也決不會退縮。“白駒,我知道你心中有許多不滿,可自從我們發誓誓死跟在将軍身邊起,我們就沒有了自己。未來還會有許許多多我們不願卻必須去做的事情,你若還是想不明白,那便等将軍好了你自己去同她說,我相信她不會阻撓你去選擇想過的人生。”

白駒眼眶一下子紅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這一條賤命沒了便沒了,可計晖不行,若是真有換命之說,他甯願用自己餘下的生命換得計晖一生無憂,他隻是心疼那個十三歲就上戰場,無數次命懸一線的女子罷了!

靈均沒再跟白駒拉扯,轉身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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