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稚香感覺自己是被人輕輕搖醒的。
她迷糊地睜開眼,入目就是一隻手,離她很近,近到她的困意還沒有完全消失,身體就已經比腦子的反應快一步——
“啊——!”
一聲慘叫響徹車廂。
“抱、抱歉——!我沒有惡意!”
是個年輕的聲音?好像還是個少年。
栗山稚香困意迅速消退,看向已經被自己捏着腕骨半壓在座位上的人。
這是個黑發及腰的少年,穿着黑色棒球服和牛仔褲,扭過頭看向她的臉通紅,一路紅到耳根,讓本就白皙清秀的容貌顯得有些軟弱。
“我隻是想和您搭一句話……”少年解釋的聲音越來越小。
搭話,是搭讪的委婉說法。
栗山稚香:“……”
糟糕……好像是個烏龍。
怎麼說,現在耳朵有些發燙的人變成她了。
栗山稚香連忙松開手,有些抱歉地笑:“啊,抱歉抱歉,因為忽然被吓到了……”
“不不,沒事……”
她倉促地解釋,對方狼狽地起身,然後紅着臉整理好着裝,幹咳一聲,緊張地看着她。
“很、很抱歉打擾了您。其實您在休息,是不應該叫醒您的,但是我馬上就要到站了,如果再不叫醒您,我就可能再也沒機會見到您了……”
他一口氣說完一長串話,敬語和解釋居多,直到最後才表達出真實目的:“我想先冒昧問一下……剛才送您上車的那位,是工藤——工藤新一先生嗎?”
車廂裡的冷氣徐徐吹着,列車轟隆向前。
少年舌尖與牙齒觸碰,認真地、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帶着些許謹慎,仿佛生怕念錯,或者讓栗山稚香聽錯。
栗山稚香一愣。
送她的人?工藤新一?先生?
因為是被驚醒,她的腦袋有些懵,大腦還一片空白,霧蒙蒙的。
但下一刻,模糊的記憶仿佛感覺到了她的召喚,它們開始有意識回籠。
此刻她正坐在從江古田開往米花町的列車上,身份是江古田警視廳警察學校的優秀畢業生,前往東京是作為“職場新人”去幫助她的同事兼上司——降谷零。
而降谷零是個卧底。
所以,她其實也是去當卧底。
嘛,所以也可以理解她剛才的反應嘛。
這是一份隐秘而危險的任務,對方組織牽扯到的人太多,甚至包括小她一歲的竹馬偵探工藤新一,所以她并沒有猶豫就接下了這份工作。
況且她也認識降谷前輩。
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這已經讓她比其他畢業生更适合這份工作,更别說她的畢業成績是全級第一。
當然,她沒有把工作的具體内容和危險程度告訴爸爸媽媽。
他們為她驕傲就夠了,擔憂可不必。
盡管“不擔憂”也就意味着“不足夠放在心上”——爸爸媽媽将她匆匆送到車站後就忙着回去工作,最後留在車站、把她送上車的人隻剩下了她在江古田的老朋友,黑羽快鬥。
那個和新一長得很像的家夥。
不止一個人把他們認錯,所以面前的少年問出這個問題,栗山稚香完全可以理解。
思路和意識都清醒過來,栗山稚香恍然大悟。
她連忙擺手:“不是啦,雖然長得是很像,但那家夥絕不是工藤新一。”
“竟然……真的不是嗎?”
“嗯,真的不是,”栗山稚香點頭,了然一笑,“你是工藤新一的粉絲嗎?”
她雖然這麼問,但心裡基本已經确定了答案。
畢竟“關東的福爾摩斯”雖然失蹤多年,但名氣依舊,就連自己曾經的同學也經常問起他。
但反常的是,面前的少年竟然松了口氣。
他整個人狀态都輕松下來:“不不,我不是工藤新一……先生的粉絲。”
栗山稚香:“……啊。”
竟然猜錯了。
不過新一現在都被人以“先生”稱呼了?是東京内部最近開始流行的嗎?
栗山稚香沒話說,卻聽少年又問:“那——那位先生是您的戀人嗎?”
诶……诶?!
戀人——?!
她睜大眼,但習慣性說“是”的答案在嘴巴裡含糊繞了一圈,吐出來就變成了“不是”。
“不是不是,快鬥隻是我的朋友而已啦!”
“真的嗎?”少年一下子神采奕奕,“太好了!那最後請問,您能給我您的聯系方式嗎?”
栗山稚香呆住,眨了眨眼。
所以繞了這麼一圈,最後竟然還是……搭讪啊?
對方似乎也意識到話題轉變得唐突,開始有些羞澀地解釋:“實不相瞞,上車前在車站上看到您時就被您的美貌和笑容驚豔到了,但因為您身邊的那位先生實在有些像工藤新一先生,所以遲遲沒有和您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