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我沒回頭望他，雙眼盯着遠處，最後他發出了一聲歎息，我們周身連一輛車都沒有，更不要說行人，他的歎息聲淹沒在夜色中，不知是在可憐我還是摻雜了什麼别的情緒。

“大哥就是在玩你，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看出來了，但是我之前覺得還好，美人耍點小性子很正常，隻是灰谷蘭小性子格外多。”

“那你還死心塌地的對他好？！”他突然再次變得很生氣，不過他經常生氣，像個小孩子一樣，情緒外露，所以我并不在乎，唯獨讓我有些意外的是灰谷龍膽竟然沒有站在他大哥那邊，這樣子倒像是在替我打抱不平。

“我有死心塌地的對他好嗎？不是他讓我去做那些事的嗎？”

“就算是這樣，你也太沒有底線了吧？大哥讓你在這吹冷風等着和他表白，你還真在這呆着了，你是不是傻？！”灰谷龍膽語氣兇狠，卻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誠然，追他大哥的人一直很多，也不乏有耐心的，但像我這種傻子，灰谷龍膽也還是第一次見。

我不吭聲，從衣兜裡拿出灰谷蘭留在我這的萬寶路用火機點上，成了昏暗中的一點紅色火光，草莓夾雜着薄荷的味道散開，祭奠的是我死去的愛情。

我本想等這支煙靜靜燒完，卻被灰谷龍膽一把奪過，掐滅了我的悼念儀式。

“不許抽煙。”

“哦。”

“我說你還要這麼慣大哥到什麼時候，這樣他隻會越來越過分。”他這個弟弟不站在他親哥那邊，看起來比我這個追求者還着急，我隻好跟他實話實說。

“實不相瞞，我已經放棄了。”

灰谷龍膽微愣，似乎很驚訝我什麼時候做出的這個決定。

“大哥回家的時候還說你明天早上會給他表白呢，你什麼時候放棄的？”

“灰谷蘭騎着車走的時候。”

他沉默，但是又非常理解我的這種想法，畢竟他大哥的性子，換做是其他人早就被氣得放棄好幾回了。

“也好，回頭是岸。”

我終于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灰谷龍膽不知道是不是出門的時候比較急，外面随便套了一件羽絨服，裡面穿得還比較單薄，一路騎車過來，油門踩到了底，大概還挺冷的，手夾在腋下，鼻子也被凍紅了，看起來怪可憐的，像一條受了凍的狗狗。

于是我摘下圍巾，戴到了他脖子上，替他擋去一點寒風。

沾着我溫度的圍巾圍到脖子上時，灰谷龍膽還有些恍惚，随即嚷嚷着我穿得更少，要把圍巾還給我。

“那你把手伸出來。”

他茫然的伸出手，我和他握了握，卻發現隻穿大衣的我手暖和得像小火爐一樣，而他的手跟從冰窖子裡拿出來的一樣。

“很明顯，我們倆是你比較冷。”我不由分說的給他把圍巾圍嚴實了，然後繼續發我的呆，他很不自然的對我說了一聲謝謝，随後坐到了我身邊。

“不回去嗎？”

“不回，等日出，快了。”

“你還說你不跟哥表白了，結果還是要等日出嗎？”他氣笑了。

“我才不跟他表白，我等日出是我自己想看。”我生氣的說。

“那好吧。”他可憐巴巴的回我，然後默默地貼近我了一點，大概這樣能讓他暖和一點。

我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于是我伸出手給他，允許他握着我的手取暖，他沒有拒絕，握着我的手揣進了兜裡，真把我當暖手寶了。

我們倆的手揣在他的羽絨服衣兜裡，很快灰谷龍膽的手也暖和起來了。

長久的無言之後，天微亮了，太陽從海平面上出來，這是我第一次看海上的日出，灰谷龍膽很不放心的又問了我一次:“你真的不拍照表白嗎？”

我白了他一眼，有些冷漠的說:“我不。”

太陽的金色光輝撒在海面上，像揉碎了的金箔鋪在着水面，我的目光卻從絢麗的朝陽和海面移到身邊的這個人身上。

望向灰谷龍膽，日光給他的臉鍍上了一層金，貼着臉龐的輪廓，散發着柔和的暖光，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瓣，出門前可能是忘了戴眼鏡，沒有鏡片的阻隔，可以看到這家夥長長的睫毛。

我第一次這麼仔細的打量他。

“其實你也很帥呢。”

灰谷龍膽的臉突然泛起潮紅，然後蔓延至耳後，支支吾吾的罵我。

“你瞎嗎？我本來就很帥，隻是你一直都隻看得見大哥而已。”

“嗯，确實，愛情使人盲目。”我對他的話表示了肯定。

“所以你為什麼喜歡大哥啊？”灰谷龍膽想了想，還是問出了這句話，一般來說，确實沒幾個人能經得住他大哥折騰，祈對他大哥真的說得上是真愛了，所以這才讓他更加好奇，眼前這家夥喜歡他大哥什麼。

“因為那天麻衣祭人太多了，你大哥比較高，還很帥，人群裡顯得十分突出，所以我一眼就看見了他。”

“就因為這個嗎？”灰谷龍膽似乎是被我無語到了，随即又問:“那如果你那天先看到的人是我，你會追我嗎？”

“我可以追你嗎？”我眼睛亮了亮。

灰谷龍膽縮在圍巾裡的臉慢慢紅了，僵硬的點了點頭，然後悶悶的說:“要比追大哥更厲害才行。”

“嗯嗯。”

灰谷龍膽把我送回了家，我追灰谷蘭快三個月他也不知道我家在哪，但是我追灰谷龍膽第一天他就知道我家在哪了，差距有夠明顯的。

灰谷蘭沒有等到我的表白，等到了圍着我圍巾的自家弟弟回家，笑着告訴他今早的日出很不錯，兩兄弟打了一架，當然是灰谷龍膽單方面被揍了一頓。

于是我第二天見到灰谷龍膽的時候，看見了他下巴的淤青。

“你磕的？還是灰谷蘭打的？”

灰谷龍膽瞥了一眼他大哥臉上略帶威脅意味的笑容，默默說了一句:“我磕的。”

“可憐哦，臉都磕青了。”我揉着他的下巴說着，然後看着灰谷蘭不爽的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