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晚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拿不準，于是提出回家和小姨商量商量，看能不能養一隻在家裡也行。

明瑤估計她小姨不會同意，強行送過去，沒過多久祝晚甯小姨要棄養，那這些貓就得繼續流浪。

網上發帖也不靠譜，互聯網時代，她不能确定對面是人是鬼，随便送過去，可能還會害了這兩隻貓。

可能校園牆會好一點，但也許不會好到哪裡去。

她聽說有一些學生隻能偷偷養在宿舍，如果被宿管發現隻能被迫棄養掉它們。

還是得找個長久的去處。

學校附近的那家貓咖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先在醫院住院養養病，打了疫苗，去貓咖，去那裡也算是讓它們自力更生了。

起碼不會被棄養，或者受欺負。

但她最近也有一段時間沒去貓貓之家了。

她清楚貓貓之家許镌應該不是貓貓之家的老闆，但看他對老闆的态度，應該關系很好。

至少是不輸喬之淮那種關系的哥們兒。

明瑤回來的一路上都在措辭，畢竟她昨天剛得罪了許镌，盡管目前來看他應該不是很記仇。

她給這兩隻貓編了幾個聽起來充滿悲情的成長故事，打算回去和宋時薇模拟演練一下，看能不能打動許镌。

不巧的是宋時薇不在宿舍。

明瑤隻好問儲怡然：“然然，如果現在有兩隻貓，因為身體不好被好幾個主人都棄養了，而且因為長得醜還被其他貓霸淩，你願意——”

“我願意！”儲怡然受不了了，上來翻她書包，“快抱出來！這也太可憐了！”

翻了一遍她的包卻一無所獲的儲怡然：“貓呢？”

“我是說如果——”明瑤摸摸鼻子，“不是真的。”

儲怡然臉上寫滿了無語：“你不編故事真是可惜了。”

“我有一個朋友，想在家裡養貓。”

儲怡然明白了：“怕家長不同意？說謊讓她家長心軟是吧？”

“對！”

儲怡然見沒有小貓撸，轉身像隻樹懶一樣慢悠悠地爬上了床，“我就知道。”

“那你覺得這麼說她家長能答應嗎？”

“你都說得這麼慘了。”儲怡然拿起平闆開始看綜藝，“就算鐵石心腸都得答應了。”

明瑤點點頭，又在心裡簡單地措了一下辭，點開了她和許镌的聊天記錄。

還留在許镌那一句“謝謝”那裡，明瑤猜他當時應該是黑着臉發過來的。

明瑤決定簡單地和他先寒暄一下，發了個【組長，晚上好】過去。

對面壓根沒回。

學習呢？

她邊等他回他，邊打開朋友圈，從下往上一劃拉，不管看不看，挨個點贊。

喬之淮發了套九宮格，看起來像是在外面玩，很豪華的套間，布局看起來和一般的高檔酒店不太一樣，中間的香槟塔高高堆起，豪奢中透着股土大款的感覺。

明瑤迅速地點了個贊，雨露均沾的點完贊後，本來打算看會兒網劇，看到發現地上的小紅點，實在别扭，下意識點開了。

[死卷]點贊了。

明瑤一愣，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人故意不回他。

那她就必須找他了。

明瑤執着地戳着屏幕，【在嗎？】

日月：【組長，我知道你在。】

她順手發出一張自嘲小熊的表情包。

[我會一直憋氣，憋到你理我為止jpg.]

日月：【作為志願者，我對你的拖延症調研有一些新的想法，你給我五分鐘，我們交流一下。】

點擊發送。

紅色歎号出現在消息框前。

[X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的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

明瑤把手機舉起來意識到這是新買的，又很慫地放下，屏幕熄滅的時候看到自己氣到面目全非的臉。

“又看恐怖片呢？”儲怡然說，“瞧你那臉色。”

手機震動了一下，她連忙給手機解鎖。

祝晚甯：【不行啊，我小姨說我小姨父有哮喘，受不了貓毛。】

明瑤看着屏幕，歎了口氣，切了自己的微信小号，搜了一下許镌的微信号，然後發過去一條好友驗證。

【你好，我是在自律社公衆号上看到的消息，請問還招志願者嗎？我非常願意報名。】

不行。

她删掉，重新措辭。

【許镌，我是明瑤。我想求你件事，隻要你答應我給你當牛作馬都行，你知道我今天遇到了兩隻非常可憐、身世凄慘的……】

删掉。

【許镌，我是明瑤。我今天遇見兩隻小貓，身上都帶傷，很可憐，我想請你幫個忙，我帶它們治好傷後，你能問下貓咖老闆願意收留它們嗎？隻要你願意幫忙，以後我能幫你寫的作業，都包在我身上】

字數不夠了。

明瑤看着屏幕沉默片刻，點了發送。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般沒有回音。

熄燈之後，在床上念叨了一晚上的儲怡然終于起身，趕在還能吹頭發的時間前洗了個澡，回來的時候，帶着秋夜的濕潮，和明瑤商量明天幫她做個值日。

明瑤應了一聲，窩在被子裡看手機，祝晚甯說挂好号了，明天請假去醫院。

她猶豫着看着校園牆編輯好的帖子，沒點發送，存在了草稿箱裡，猶豫着點開了和明麗女士的聊天框，又切回了和令書斌聊天界面，上一條還停留在十個月前，他發了條信息，祝她新年快樂，不知道是不是群發的。

最終她還是狠下心，試探地問了句明麗最近在家裡過得怎麼樣。

年紀大的人睡得早了，不像之前發了就立刻回複。

明瑤盯着屏幕，迷迷糊糊之間就睡着了。

她在夢裡又見到了她的小貓。

小時候見了外婆家的小土貓，她立刻就走不動道了，哭着鬧着要養。

明麗試圖用“貓随地拉屎”“貓毛滿天飛”來勸她放棄，耐不住明瑤死活要養，還保證養了之後她會負責照顧貓。

明麗就答應了。

當然有條件地答應了，之後給她列了一個小計劃，不是關于養貓的。

而是讓她參加美術班和作文班，每周上課回來，就要寫一篇關于動物的小作文，畫一張小動物的素描。

明瑤被迫答應了去興趣班，這貓就沒白養。

明瑤剛開始都老老實實地執行了，後來明麗就開始層層加碼，如果她拒絕，就揚言明瑤對小貓不負責任，是個不負責任的小主人。

明麗對那隻貓确實很好，很有耐心地照顧，這隻貓在她家活了好幾年，得病的時候明麗比明瑤還着急，帶去那時還不是很常見的寵物醫院看病。

可惜後來她還是病死了。

後來明麗還給明瑤從寵物店去挑小動物，說她想要哪隻都可以。

但對應的，也要完成明确的要求。

後來……

後來她忘了怎麼樣了。

她徹底陷在純黑的夢裡。

－

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穩，時而醒了又墜進夢裡。

直到被清早的一聲電話聲強行拽了出來。

明瑤閉着眼睛摸手機，“喂”了一聲。

“才醒？”

我醒不醒的關你什麼——

明瑤睜開眼，一下子坐起來了。

X：[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睡夢中的儲怡然嘟囔一聲，翻了個身。

明瑤衣服都沒套，“嗯”了一聲，趿拉着一隻鞋飛奔到樓道，而後尴尬地咳了一聲。

“要死樓三樓。”

那邊的聲音平靜清落，聽不出情緒。

“現在來。”

容不得明瑤答應一句的工夫，就挂斷了電話。

明瑤轉身回屋，五分鐘上廁所洗漱，套好衣服出門，飛身下樓，上了校園巴士，戰鬥速度快的堪比高中生。

上車先給祝晚甯發條信息，告訴她今天她去見一下能收養貓的朋友，讓祝晚甯自己先帶貓去醫院吧。

祝晚甯沒回，反而是儲怡然發了條消息發來，讓她記得捎午飯回來，說自己今天上午不下床了。

明瑤回了個“收到”，看着屏幕忽然走神了一秒，繼續打字問她，【你說我那個貓的事，我朋友那麼說行嗎？】

儲怡然：【你昨天不是問了嗎？她家長肯定會答應的。一般人一聽說肯定心軟。】

日月：【那要不是一般人呢？】

儲怡然：【=_=】

儲怡然：【那就隻能使殺手锏了。】

儲怡然：【撒嬌。】

明瑤一愣，眼神盯在屏幕上兩秒，咬了咬牙，打開搜索引擎。

[為了達成目的，如何和男生撒嬌？]

她掃了兩眼内容，感覺有點難以形容。

這真的是可以當面可以說出來的話嗎？

未免有點太肉麻了。

巴士到站，明瑤下車的時候，連忙給許镌發了條信息，彙報行程，【我到了。】

死卷：【來。】

明瑤上樓的時候還在琢磨剛才看的《三步把男生釣成翹嘴》和《讓男生淪陷的撒嬌大法》，仔細對比了一下，她現在和許镌說話是有點不太客氣。

撒嬌管不管用另說，現在有求于他，說話是要客氣一點。

盡管這次門口沒挂着請勿打擾的牌子，但明瑤還是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喬之淮，眼神中帶着驚訝，“小明妹妹？你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