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不是那種特别專制的父親，或者說，就他家裡那些孩子的個性就注定了他專制不起來，你想要在家作威作福也得有人配合你，家裡那群小讨債鬼們不見縫插針的掀他攤子就不錯了。說這些是想證明，他确實做了好多事兒，隻是沒讓人知道——雖然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不知道就是不存在。

但有時候他又覺得葉清宇什麼都知道，布魯斯一邊給自己上藥一邊思索，她其實是個好奇心挺重的孩子，也不怕生，無論是在家裡還是在學校遇到問題遇到事情都會很自然的求助，看到什麼不認識的東西就問，不會做的事就請人幫忙。總而言之，她那張嘴确實沒白長，物盡其用了。她除了那次跟他半抱怨半吵架，基本沒有跟人發生過沖突，也不會追根究底。

他以為她會追問那三個和她打架的學生去哪兒了，但她也就随口一問，接過他随意敷衍的答案就扭頭走了。之前同他怄氣也是，前一天晚上生的氣第二天早上就沒了，仍舊是熱熱乎乎地看見他就高興，眼睛亮亮地喊爸爸。

有那好事的小孩兒——這裡點名回家一趟就為了看老爹笑話的傑森——故意問她：“你不是昨天還在生氣嗎？”

這時候葉毛毛就會眼神發直那麼一瞬，自己也很驚訝茫然地回答：“對哦。忘了，我睡一覺就跟刷新了一樣會忘事……”然後就很豁達地一揮手，“啧，算啦又不是什麼大事，脾氣昨天都發過了。今天能忘就是我已經不氣了。”

這孩子氣性說大也不大，對家裡人跟沒脾氣似的，沒到她的原則問題就不會記仇，但說真沒脾氣也不對，自從她入學到現在已經因為各種原因——真的是各種原因，都不帶重樣的——和各種人發生過各種矛盾了。隻是矛盾，打架倒沒打過幾次，被叫家長也就隻叫了兩三次，雖然她才入學不到三個月，但用“隻”這個詞是沒有錯的，布魯斯看懂了，他家小孩兒不可能有省油的燈。

至于他為什麼沒有被老師通知也能知道她在學校的現狀……

“……然後我就問她，我之前都給你出過一次頭了，你要麼聽我的話去找老師，要麼學我和他們剛，要麼幹脆利用我躲我身後讓我繼續出頭，當然我不是慫恿她這麼做，我就是單純的完全不能理解她繼續縮着頭當沙包幹什麼。明明我看她也是有脾氣的，和洛卡，哦他是我們班的另一個同學也是蘿拉的表親弟弟，和他相處的時候蘿拉也是很有脾氣的，但她就是要對他們卑躬屈膝。她跟我說是因為我我太小了所以不懂，她還說她不怪我多管閑事，謝謝我但是讓我下次再看到這種事就離遠點。”吃飯根本堵不住葉毛毛的嘴，她在飯桌上的時候總是眉飛色舞地叭叭，相當樂于分享自己在學校裡的所有見聞。

布魯斯：“……她說的也是對的，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可以先和哥哥姐姐們講，和老師講，或者直接打電話和我講，不要自己一個人就沖上去。”

葉毛毛拖長了音：“知道啦——”

而所有起因，都源自于布魯斯在一次晚餐時順嘴無心地問了一句：“學校怎麼樣？你在學校裡有沒有遇到什麼好玩的或者讨厭的事？”

布魯斯想掌握哥譚小學的狀況根本不需要放監控和錄音器，葉毛毛就是他的活體攝像頭，還自帶高端剪輯外加分析工具，除了她覺得不重要完全沒往心裡去的事兒，她很享受跟人分享自己的快樂和難過。而布魯斯也不是那種掃興的人，他情緒價值給的太足了，他确實很會傾聽，當他想要去遷就哄某個人的時候，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人。

所以在他又不想打擾小毛毛的興緻又很難不動聲色的讓她食不言的情況下，這個奇怪的習慣就這麼養成了，布魯斯出現在餐桌的頻率在葉清宇來到這個家以後直線上升。阿福都很少催促他吃飯了，頂多半夜給他加餐幾次，在葉毛毛出現之前，因為“屬于樓上的人”越來越少，“屬于樓下的人”逐漸增多，他們基本上都在工作之餘抽空進食，每日的用餐恨不得直接進化掉，實在沒辦法了才蹲在自己的工位上吃了。

就這點而言，阿福其實是有些感激小毛毛的到來的，她讓這個家找回了“正軌”是什麼。讓葉毛毛來評價的話，吃飯都不積極了，思想出現問題是早晚的事兒，這就是她樸素的善惡觀。

愛吃飯的葉毛毛熱情、善良又信任他人，每天有說不完的趣事或衰事要告訴布魯斯，布魯斯基此可以确信她是個充滿好奇心的人，因為隻有最旺盛的好奇心才能讓她擁有這樣的觀察力，以及充沛到可怕的精力。

可她擁有這樣的好奇心，同時又不是個太過随和的沒有脾氣的人，卻能對他那些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敷衍表示疑惑，就好像無論她問出的是什麼問題，他給出的是什麼樣的回答，她都能夠接受。面對這樣的包容，也實在怪不得布魯斯會覺得葉清宇已經知道了什麼。

但她能知道什麼呢？這麼小的孩子，要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怎麼可能忍得住憋在心裡誰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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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爸他們最近在幹嘛？貓頭鷹法庭還在跳嗎？”我趴在課桌上盯着手上的筆發呆，在腦海裡問祂。

祂似乎真身在其他地方，隻是單純的和清宇連接的通訊，葉清宇還能聽到咔吱咔吱咬薯片的聲音，至于我是怎麼光通過聲音就知道是什麼動靜的：“你别說，你還真别說，”祂含糊不清的說，“這玉米味的還挺好吃的，上次看你吃那麼香，果然香。”

前兩天我朋友從國内給我寄了些好吃的，我分了些給兄弟姐妹和朋友後自己也拆了幾包吃，正巧被祂看見了，祂便說也想嘗嘗，這不，跑去其他地方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搞了些嘗嘗。祂一邊吃一邊翻看世界線記錄：“讓我看看，還在哥譚市長競選上拉扯争奪利益呢，之前看漫畫裡蝙蝠俠的對手林肯馬奇自認為是韋恩家流落在外的孩子……這也不是啊，純粹是被忽悠瘸了吧。”

我沉默了一下：“……你幹嘛給我劇透啊！我還在好奇呢！我還想套馬甲去騷擾他問問他到底是誰呢！這不是徹底沒意思了嗎？！”我震怒。

祂哼哼笑了兩聲：“我就知道你會對這個感興趣，我才不會讓你去呢，你作業寫完了嗎你還想套馬甲出去撩閑？你就在家等着吧，他們還得派人進攻韋恩莊園來着……雖然不知道現在會不會派，但漫畫裡派了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