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号,公曆新年第一天。
崔芒和蔡春禾美美地睡了個懶覺,日上三竿才爬起來。
兩人邊吃早飯邊商量今天難得放假,要去幹什麼,最後決定去買拍結婚登記照時的衣服。
現在拍這個照片不像之前那麼死闆了,隻要符合基本規定,穿什麼都可以。蔡春禾之前上班的編輯部裡,有一個女同事穿着漢服拍結婚照,效果非常棒。
在午後和煦的陽光之下,兩人攜手走在黎黃陂路上。
“拍那種複古風會不會太老氣了?”蔡春禾不放心道:“顯得我們像兩個老頭子。”
崔芒說道:“啷個就是老頭子了嘛,衣服我們還穿個人的,就是買一些複古裝飾。”
“中古的東西都不便宜,賣的都是所謂的情懷,智商稅。”
“啰嗦!這照片一輩子能拍幾次,貴就貴了的嗦……”
兩人鑽進泰興裡那條巷子深處,一家家中古店地找,還真被他們淘到不少好東西,茶褐色的寬邊鏡框、祖母綠的袖扣、鸢尾花造型的胸針……還有一些花瓶、相框之類的家用裝飾,崔芒全都買下了,說要拿回去裝扮他們的新家。
正當蔡春禾研究一台唱片機時,崔芒招呼他道。
“幺弟!你過來看一下嘛。”
“麼斯?”
蔡春禾走過來,當他看清眼前的東西時,不免愣了一下。
那是一台桌上擺着的台燈,紅褐色的燈柱,上面盤着精緻的羅馬雕花,但唯獨缺了燈罩。
蔡春禾問道:“這個台燈好多錢?”
店主走過來,說道:“它冒得燈罩,不好賣,都擺在這裡好多年了,還蠻占地方的……你們要是真心喜歡,就送給你們了嘛,不要錢。”
蔡春禾欣喜道:“我家裡剛好有個燈罩,就缺一個搭配的台燈。”
“那是蠻有緣分。”店主笑道:“它就是在等着你們。”
這些舊物竟然花了将近三千塊,讓現在沒了收入的蔡春禾一陣肉疼,但看到那個免費贈送的台燈,立刻又釋懷了,這個台燈如果收費的話,至少一千塊。
中古店斜對面就是那家紋身店,蔡春禾忽起心思,想再去找那個姑娘幫忙塔羅預測一下,算算自己的黴運走完沒有,接下來運勢如何,然而紋身店卻大門緊鎖。
中古店主解釋道:“他們回那個男孩子的老家了,聽說要過完年才回來。”
蔡春禾無奈歎氣,總感覺心裡很沒底氣。
崔芒勸道:“否極泰來,應該也差不多了。”
“唔,但願。”
兩人走在街上,崔芒将那個台燈扛在肩頭,仿佛扛着個雷神之錘,引來路人側目。
在一棟景緻很好的老建築下,一對新人男女正在拍攝婚紗照,新娘嬌羞地倚靠在新郎肩頭,兩人露出甜蜜的微笑。蔡春禾不由停下腳步,羨慕地看着他們,說道。
“真好。我們拍結婚照的時候,應該不會被安排在這種地方。”
崔芒也默默看着,說道:“内景也蠻好,天氣那麼冷,哪個願意在外面受凍。”
兩人笑起來,繼續向前走去。
回到家裡,蔡春禾迫不及待地将台燈裝好,通電,燈一亮起來,卧室的牆壁以及天花闆上立刻映出五彩斑斓的光輝,在深夜裡璀璨絢爛,仿佛暖色系的極光。
崔芒看愣了,呆呆道:“好漂亮呦。”
蔡春禾笑道:“你家空間大,效果更好。”
崔芒走過去,輕輕地撥動一下燈罩,彩光立刻旋轉起來,變成一道流淌的彩虹。
崔芒仿佛一個小孩子,興奮地叫嚷起來,說道。
“幺弟!你看,更好看了!”
“唔……你等一下!”
蔡春禾抱來兩件羽絨服,把卧室窗戶全都打開,任由冷風灌進來。兩人裹着羽絨服,蜷縮在床上,崔芒時不時伸手撥弄幾下燈罩,讓彩光旋轉起來,他吸吸鼻子,說道。
“我們兩個……好像有點苕。”
蔡春禾瑟瑟發抖道:“你懂麼斯?這叫浪漫,不花一分錢,就能看極光。”
“……我還是覺得,我們蠻苕。”
“……我不苕,你才苕!”
“哎,夫夫就要共患難,我們苕到一處克了!”
崔芒用手肘碰碰蔡春禾的胳膊,兩人對視着,一起大笑起來,在滿室極光中接吻。
新年假期剩餘兩天,他們哪也沒去,開始自己動手布置新房。客廳的電視牆上貼了兩個紅彤彤的喜字,中間留出一大塊位置,準備挂兩人的結婚照;昨天買來的中古擺設也被分别放在合适的位置,家中格調立馬提升了好幾個檔次;崔芒收到的新年禮物有不少是家用相關,床單被罩、沐浴護膚、甚至還有咖啡機、破壁機這類小型家電,倒是為他們節省一大筆開支。
這期間蔡春禾又投了幾份簡曆出去,全部石沉大海。
“啊啊啊啊啊——”
蔡春禾趴在沙發上咆哮,沒有了暴躁鄰居,他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咆哮了。
崔芒端着湯鍋從廚房走出來,将鍋子放下,走過來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說道。
“叫啥子嘛,吃飯。”
蔡春禾眼淚汪汪道:“現在找工作怎麼那麼難?沒有一家公司要我。”
“你節假日投簡曆,哪個會理你撒?再說,現在經濟形勢不好,工作是蠻不好找。”
蔡春禾拖着軟綿綿的身體,爬到餐桌前吃晚飯,垮着個臉一副不高興的表情。
崔芒給他盛湯,勸道:“你先待在家裡,畫個人的漫畫嘛。”
“你不曉得。”蔡春禾咬着筷頭,糾結道:“投稿不一定能過審,過審不一定會爆火,不爆火就會被砍,被砍就冒得錢,冒得錢就要繼續投稿,投稿不一定過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