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桂子。”
直到筐子裡都快放不下了,二人才開始往回走。
路過河邊時,風途将籃子遞給明月,“我去把缸取回來,你把這些洗幹淨,回來我給咱們煲鮮菌粥。”
明月一把扯下别在後腰的草葉,“那你順道把這個給豆苗捎過去,就說取一半兩碗水煎出焦黃,不過我想人家應該也知道。”
等風途拉着缸回來,明月已經在切菌子了。
“小月,幫我擡一下。”
闆車上,缸裡已經裝滿了水,隻是路上颠簸灑出了些出來。
二人将水缸擡到竈棚和瓜秧子中間一塊不避雨的地方,這樣等下雨的時候,天上的雨水盛進去,還省出不少打水的功夫。
“這下可方便多了。”明月滿足地看向風途,卻見他抱胸站在那,臉色不悅地盯着水缸。
她問:“為何這副表情?難道趁我不在的時候,水缸跳起來把你打了一頓?”
“陶師傅竟說我做的小毛蟲是泥點子。”
“是嗎?”明月看向缸身的蝴蝶,貼在旁邊的兩條毛蟲現在隻剩一條,另一條原本的位置隻留下一點突起的痕迹。
她想了想,安慰道:“無妨,好在如此美麗精巧的蝴蝶都還完整無缺,反正你也不喜歡毛蟲。”
這話風途很受用,被哄開心也就不糾結了,屁颠屁颠去切菌子煲粥。
明月則取出一些菌子來,打算撕成小塊烘幹存起來,留着以後慢慢吃。
二人各得其樂,忙着各自手頭的活。忽然風途叫明月過去,“快過來,你看,這個會變色。”
風途說着切了一刀,菌子被切開的刀口立刻變得黑綠黑綠。
明月伸手一揉雙眼,湊得更近些來,滿臉好奇,“你再多切幾刀。”
風途又咔咔切了幾刀,每一片都從淺色很快的變黑了。
“這有毒吧。”
“不知道啊。”風途拿起匕首仔細觀察着刀身,“這會不會給你匕首也淬上毒了,咱們上次有見到這樣的嗎?”
明月搖搖頭,忙将案上正常的菌子撥到一邊,裝進鍋裡,“把那個扔了,将刀洗過再切。”
煮好了鮮菌粥,兩人拿着碗站在石竈前,卻都沒有動。
明月懷疑:“這裡面不會還有别的毒菌子吧。”
風途想要掀開蓋子的手頓了又頓,面帶為難,“可咱倆采的都是眼熟的。”
“那剛剛那個咋回事。”
兩人心裡都犯起嘀咕。
“不如這樣,我先吃,吃完了若沒問題,你再吃。”風途說着,掀開蓋子先盛了一碗。
忽然,他看向明月,目色堅定,“若真有不測,家當就都留給你了。阿兄沒出息,沒能帶你過上好日子,唯剩下些碎銀和枚金戒指,就藏在床闆下的洞裡,一共六個洞,你可仔細找找别落下了。”
說罷,端起碗來就要幹。
“啊啊啊,燙燙燙。”
剛出鍋的粥還冒着騰騰熱浪,燙得他咧着嘴巴斯哈斯哈直抽冷氣。
明月忙舀來碗涼水給他漱口。
待他緩過勁來,拿起木勺,顫抖着聲音對明月道:“這下我真喝了。”
明月還是覺得不妥,“要不,算了呢。”
“米都下鍋了,不吃多浪費,而且咱這一大早不就白忙活了?”說着,他舀起一勺,吹涼大吃一口。
明月緊張看着他,“如何?”
風途深吸口氣,緩緩吐出一個字:“鮮。”
等他把這一碗都吃完,圍着院子走了一來回,覺得自己确實沒什麼變化,頭也不暈,胃也不疼,方才放心,笑着對明月說,“沒問題,我還是你的好阿兄。”
這麼愛演,不去學戲,習什麼武呢。
明月無奈尬笑一聲,繞着他來回看了看,又是扒眼皮又是把脈,見他确無異狀,這才稍放下心,将溫着的鍋從小石竈端到案上。
她靠在案旁,舀起一勺吹了吹,嘗了一口果然鮮。
隻是還沒等她吃幾口,正撅着嘴呼呼吹涼,餘光就瞥見風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起頭喃喃念叨着什麼。
“不要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