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能跟我講一下，為什麼你計劃的事情，你不帶工具？”

姜真手裡拿着小鏟刀，她面前是寫着呼籲大家當生育志願者，或者提供生育服務的小廣告，印在衛生間裡，也不知道商場的人怎麼不清除這個。

兩人就一個鏟刀，有的牆面還害怕自己鏟壞了要被人發現了說教。兩人商量好一人帶鏟刀，一人帶那種黑色油性墨筆。

也不知道錢笑雁怎麼就睡迷糊了，出門的時候就忘記拿着了。姜真不再聽她解釋，反倒吩咐：“ 你這樣吧，你去看看這個空間裡哪裡還有，然後你告訴我就行。”

“ 好。” 錢笑雁領了任務立刻出發。

姜真依舊在原地，嘗試用鏟刀輕輕的刮掉一切，但有的印在牆面，有的印在木頭門上，一刀鏟下去容易把人家的牆面給毀了。

這… 似乎不太好…

姜真心裡是這樣想的。

但她手裡的動作一刻不停。

反正事情隻能保證一個結果，她現在就想讓做壞事的人留下的痕迹全部消失，新的痕迹她買點動漫貼紙給它糊上。

錢笑雁轉了一圈回來，就看到姜真蹲在那哼哧哼哧貼貼圖。

錢笑雁瞬間不願意：“ 這… 把我喜歡的動漫貼在廁所… 算了… 做一善事，動漫角色會永生的。”

姜真：“ 這也沒辦法，我下手太重了。”

姜真一臉認真，明明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情，卻一臉她已經做了許久的表情。

進來上廁所的人，就看到兩個女生蹲在一個沒關門的衛生間，還有聊天的嘟囔聲，聽不清楚，她好奇的整了整遮擋眼睛的頭發，往前走幾步，就看看兩人在做什麼。

“ 你們在幹什麼？”

“啊啊啊… ”

衛生間的門被打開，見兩個女生蹲在一起，在順着視線看過去，還有手裡的鏟刀，呂喻看着兩人眼神打量來打量去，然後清咳一聲，整了整頭發道：“你們這是在鏟小廣告？”

姜真聞言，頓時警惕起來：“怎麼了？難道你是貼小廣告的？”

呂喻一臉無奈，這說的什麼話。

錢笑雁嘴快：“你要是貼小廣告的，我就報警抓你。” 話落的功夫，人已經跑去入口擋着門不讓人走。

姜真當即上前：“就是，我跟你講，我們不會放貼小廣告的人走！”

呂喻簡直想縫住自己剛才的腿，好奇什麼，這下還得一堆要解釋的事情。

“你們不要亂猜測，我可是好人。” 呂喻似乎看出什麼，這會看起來白皙的臉上添了一抹傷心，她垂下眼，“我隻是想看看你們在做什麼，說不定我能幫忙。”

随着她說話結束，她連着在包裡翻找着什麼，拿出來一個口紅，扭出來遞給兩人，“試試用這個能塗掉不？”

呂喻眼神裡帶着期待，她很期待自己的口紅能有些幫助，或者說她也期待這兩人不要誤會她，她不是做壞事的人，她就是太好奇了而已。

姜真沉默兩秒後道：“這不好，你的口紅看起來也很新，有舊的口紅嗎？”

這事情，姜真當然願意有人一起出力，但用對方的幾乎全新的口紅有點不合适。然而呂喻對此毫不在意，她搖搖頭解釋道：“沒事，我正打算一會去買新的，剛好最近有活動，我要湊積分換護膚品呢。”

就讨厭你們這些有錢人。

然而，姜真沒有再繼續解釋什麼，接過口紅寫着“愛自己”幾個大字，那些電話用口紅蓋不掉的，她急就蹲下來拿鏟刀小心翼翼的把電話鏟掉。

姜真不覺得這是單純的誰缺了錢，自己對自己身體做主，然後去選擇賣掉幾個卵.子，打上促排還能多幾次。這一系列的事情，就是在把自己往非人的階級扔去。

現在這個社會，有錢人太多了，有錢就有資産，有資産的人就成為了一個階級。在他們的眼裡，平民的器官就如同菜市場的魚肉，随便自由買賣，可以違法交易。

有的人真的會以為自己出賣自己的身體一部分是被其他階級擁抱和認可的，巨大的利益會讓他們也異化為伥鬼，資本強權者不分男女。

上位者更喜歡看到“平民殘害平民”的事情，坐岸觀虎鬥啊，虎再厲害也不是人。而人也會被各種思維洗腦，真的認為“一切都可以交易，一切交易成立才是自由。”

但等真的踏入這種無底洞的時候，人就是商品了，

都成為商品就不再是人，那自然不會被看重和尊重，隻會成為被分割的“兩.腳.羊”，那這個社會就不再有安全，人人都可能被自願成為商品。（1

這些想法，姜真基本不會開口說出來，因為等她想完最後一個道理的時候，她已經忘了最開始是想的什麼，也沒有辦法再重複自己的思路，最後說出來的就隻是簡單的‘我完全拒絕這樣的事情。’

很快，姜真在起來的時候，她格外敏銳，門外有人說話，走過去聽着，是一個年紀大的阿姨在嘀咕，誰放的“正在維修”的牌子，根本也沒有維修的事情存在。

阿姨走進來，走到門口，擡頭盯着幾個女生，她的眼神在幾人身上看了一圈，可能是覺得不太可能是這些女生，隻推了推手裡的拖把道：“ 注意地滑，我要清掃這個地面了。”

啊，趕緊走，被阿姨看到了不好。

主要是有些地方被她鏟的不太平整了。

幾人溜得挺快，等阿姨注意到牆面的問題，隻能無奈的抿抿嘴，她倒是沒有大喊是誰把牆面給鏟壞了。

阿姨認識字，她拿出來自己的工具，繼續幾個女生沒有完成的事情。最後下班前，還不忘給商場提報有人在廁所亂貼廣告，還申請做些公益貼紙覆蓋上去，原話是“這糟心的事情是得鏟掉，但是我收拾起來也很費勁呢？有的地方鏟的不平整，我還得重修修牆，直接咱們有公益貼紙覆蓋上去怎麼樣？”

商場的管理者讓阿姨拍了照片，眼看牆面和木門上都是帶着坑坑窪窪的狀态，暗罵這群亂寫生育志願者廣告的家夥，但也不忘吐槽姜真這群女孩的鏟刀技術不好。

……

商場，辦公室。

姜真還是被商場的負責人逮到了，這是她第四次來這裡鏟廣告了。

錢笑雁跟着一起，她看了一眼旁邊緊緊捏着手的姜真，心道：我還以為姜真根本不害怕呢，現在看來，她其實也會害怕的嘛！嘿嘿！

錢笑雁對于這些事情什麼結果都不在意，她覺得義氣最重要，就算要賠錢，她也有足夠的錢去陪，所以商場老闆說姜真的時候，她就百無聊賴掃過四周來往人群，目光落在門外背着包從衛生間出來的人，心想：這個人是不是亂寫廣告的人！在看到一個人，就猜那個人是不是亂貼廣告的人。

兩個人站在一個空間，但腦子裡都各在不同的空間。

“老闆，你這樣扣留我們不太對吧。” 姜真一臉淡淡的死感，就是那種不管對面人說什麼做什麼，她都似乎毫不在意的樣子。

“ 我這是在跟你們商量，能不能不要鏟我們的門了，還有你們貼的那個圖不好看，不對，不是好不好看問題，這玩意它有版權的啊，這要是被人看着我們商場商業性質貼這些，要被罰款的嘞。”

“ 我們弄的都是女廁所，你怎麼知道的。”

“ 商場廁所被人老貼廣告，我就商場關門了也得去确認一番吧，這種事情真的是… 也不知道最近怎麼起的這股風氣… 好好生活不好嗎？非要給人弄這樣的事情。” 老闆這會變成對貼廣告的讨伐，反而不在說姜真和錢笑雁的問題。

“ 好了好了，也不跟你們說這些了，我就是說我們會認真處理這個事情，你們就時不時來監督一下都可以，但是不要在自己鏟了，這個門和牆都挺貴的。”

在挺貴的牆和門上都有了這樣的生育志願者廣告，足以證明這群人多麼的喪盡天良。但姜真也看得清楚，這裡的廣告與其是在找“志願者”，不如說是在找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