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已至此,她隻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深吸一口氣,眼珠一轉,試圖挽回局面。
她忽然低頭,語氣恭敬又透着幾分小心翼翼:“家父叮囑過臣女,此物貴重,不是臣女可以随意佩戴的。臣女今日進宮,本想将此簪獻給太後,以表孝心。”
“獻給太後?”蕭臨川原本冷漠的眼神陡然變得危險起來,眼底似有寒光一閃而過。
他微微俯身,目光如同鷹隼般鎖定宋宜昭,聲音低沉卻帶着一股讓人膽寒的壓迫感:“你說,這簪子,是要獻給太後的?”
這一幕落在旁人眼裡,隻覺得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可顧矜站在人群中,卻忍不住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别人或許不知這隻金簪的來曆,但她卻心知肚明。
那鳳尾銜玉金簪之所以是商城限量,并不在于它本身增加的魅力值,而是因為它曾是蕭臨川生母——敬琀貴妃生前的愛物。這簪子不僅是先敬琀貴妃最珍視的遺物,更是打開蕭臨川心房的重要道具。它的存在,幾乎可以說是蕭臨川心中最深的禁忌之一。
可如今,這個宋宜昭,居然第一面就把這簪子戴在頭上,還試圖用它讨好太後?
她不涼,就真的沒有天理了。
顧矜正站在原地看戲,心裡還在暗暗為宋宜昭的“自投羅網”感慨,沒想到下一秒,蕭臨川突然轉頭,目光落在她身上,語氣淡淡地開口:“令常在,你如今也是有位份的主子了。你說,該如何發落?”
顧矜心頭猛地一跳,頓時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直竄上頭皮,差點沒繃住表情。
她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罵:腹黑!真腹黑!早知道皇帝手段狠辣,城府深不可測,沒想到竟然腹黑到這種程度。明明是他親自抓的錯,怎麼轉頭就把鍋甩到她身上了?這不就是明晃晃地拉她下水嗎?
顧矜心裡叫苦不疊,臉上卻不得不維持一派恭順的模樣。她低眉順眼地站着,腦子卻飛速運轉起來。
關鍵問題是——禮部不屬于淮王陣營啊!
宋宜昭的父親禮部侍郎宋廷煜,雖算不上多麼親近中立派,但也絕對不是站在淮王那邊的。
這種情況下,她到底是該擡一手,還是直接踩死?
或者說,她一個閨中女子,根本就不該知道這麼多?
想到此處,顧矜心中略有分寸,輕輕擡眸,目光在宋宜昭身上掃過,随即垂下眼簾:“聖上垂問,臣妾實在惶恐。此事事關禮部,乃是朝中之事,臣妾不敢妄言。聖上賢明,自有用人之道。”
她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把問題推回給蕭臨川,又恭維了他一句,把自己的立場撇得幹幹淨淨。
果然,蕭臨川聞言,眉梢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顧矜心裡松了一口氣,卻知道這還遠遠不夠,蕭臨川顯然并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顧矜暗暗咬牙,隻能硬着頭皮接着說道:“臣妾鬥膽再說一句,宋小姐年紀尚輕,又是初入宮門的新人,難免不懂規矩。若是一時犯了糊塗,偷拿了禁物,也是因了妮子愛美,又傾慕陛下,才會如此冒昧。”
“若陛下不喜,不如就小懲大誡,也好讓她記住宮中規矩。”
這話既給了宋宜昭一個台階下,又順勢将她的“錯誤”歸結為對皇帝的傾慕之情,隐隐帶着幾分讨好之意。
蕭臨川靜靜地看着她,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他沒有立刻回應,而是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她的話。
良久,他才輕輕一笑,聲音低沉:“令常在果然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把事情處理得恰到好處。”
“令常在既然發話了,那朕就饒你一命。”他的聲音低沉,"你進宮不易,不如就……”
宋宜昭聽到這話,心中猛地一動,原本慘白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血色。
她低垂着頭,眼中閃過一抹希望。聽這意思,陛下竟然還願意給她一個機會,甚至可能隻是罰她抄佛經、禁足幾日而已。
她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或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然而,就在她滿心期待的時候,蕭臨川的下一句話,卻如同一道驚雷,瞬間将她的希望擊得粉碎。
蕭臨川頓了頓,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既然令常在保你,那你不如就去她身邊,做個侍奉的婢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