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爆笑三分鐘。
“哈哈哈哈哈哈哈顧寥江,你神經病啊……”
吐出真言的顧寥江簡直想死。
對啊,自己是神經病嗎?這種事情撒謊誰會知道,實話實說幹嘛?現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喜歡人獸play的獵奇傻叉。
原本信誓旦旦絕對不會嘲笑他的儲明柏現在笑得最大聲,“……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把你的癖好說出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赫南豎起大拇指,“深藏不露,原來你才是我們四個人裡最猥瑣的……”
“……”
顧寥江捂着臉,指尖已經感受到雙頰緻命的溫度,“誰敢說出去我就殺了誰。”
“保證不說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夠了,四個人組隊打遊戲。
張圭時不時神經兮兮地笑一聲,眼神往顧寥江這邊瞟。他本來就黑,在初中有“黑人牙膏代言人”綽号,嘿嘿笑起來呲着大牙,對比之下門牙亮得驚人。
總之笑得好賤。
顧寥江真的想給他一耳光。
這個該死的下午總算是結束了。
*
晚自習過後,顧寥江留在賀威家裡。房間内格外安靜,隻剩空調上下掃動的嗡嗡聲。賀威坐在辦公桌邊畫畫,他躺在床上玩手機。
京大的事依舊沒開口。
顧寥江根本舍不得讓賀威難過,否則那雙眼睛就不好看了。
他用手撐着下巴,望向台燈下畫漫畫的賀威。台燈是為顧寥江準備的,賀威有異于常人的夜視能力。
賀威作畫的姿勢很奇特,一隻手按住畫紙,一隻手拿筆。觸手偶爾會從深黑漩渦裡冒出來,為他遞橡皮、削鉛筆,有時還能幫他上色。
柔和的燈光傾瀉在少年赤|裸的身體上,勾勒出一層淡淡的光暈。
他的皮膚呈現病态的白,在燈光照耀下,甚至能隐約看見淡青色的血管。睫毛濃密,像兩把小刷子。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拿着鉛筆的手骨節分明。
……賀威長得真好看。
手機叮咚一聲。
消息顯示張圭發來一個陌生網址。
【張圭:獵奇區,自己去看吧[憨笑][憨笑][憨笑]。】
【張圭:都是好兄弟,不用客氣[墨鏡][墨鏡]。】
這貨沒完沒了是吧?
顧寥江快速回他:“滾!!!”
……
被這麼一提醒,記憶再次被拉回到那個迷亂的夢境。
周圍漆黑一片,湧動漩渦般的不知名物質。他被巨大冰涼的觸手包裹,黏稠的液體塗滿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窗外的風一吹過,渾身涼飕飕的。
夢裡的顧寥江隻有一個想法。
好舒服。
耳畔有人在低聲呼喚,恍若混亂的呓語。顧寥江拼命地想要聽清,他胡亂地伸手,試圖抓住什麼。
咦?真的近了,好像能聽見了。
那道男聲極富磁性。
他說:“……寶寶。”
……
顧寥江不是傻子。
他當然不是真的喜歡章魚。
他喜歡的是賀威。
是的,他喜歡賀威。想談戀愛的那種喜歡。
本來顧寥江也認為自己和賀威是鐵哥們,純粹的友誼。
一切都從這個青春期的夢境開始。不止是春夢,晚上兩人同床共枕,他甚至會對賀威産生不可描述的生理反應。幸好賀威不理解興奮的器官代表什麼,否則他真的會羞愧到一頭撞死。
剛開始顧寥江心底無比抗拒。
——自己家庭美滿、生活幸福,長相英俊、智力超群,連續七年斬獲倫都市“三好學生”,怎麼能有如此下流龌龊的行為?
世風日下!傷風敗俗!道德淪喪!不可理喻!
他心頭無名火起,暗暗罵道:“都怪賀威這家夥天天不穿衣服在我面前晃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然我才不會那麼變态!!都怪賀威!!都是他的錯!!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當天放學以後,顧寥江怒氣沖沖地闖進賀威家。
為了凸顯自己噴薄欲出的氣憤,他故意砰地一聲關上大門,身後的書包用力甩在沙發上,進了門還在房間裡大聲跺腳。
顧寥江雙手叉腰,高聲叫道:“賀威你這個超級大混蛋,快給老子滾出來!”
賀威哪裡見過他生氣的模樣,那雙黑曜石一般的漂亮眼睛倏地瞪大,閃爍破碎的光。他站在最裡邊的角落裡,也不敢貿然上前安慰。
“……怎麼了,寶寶?”陰影裡的男孩聲音在發顫,身上漩渦的律動速度跟着變慢。
“沒、沒,”顧寥江的心髒猛地慢了一拍,熊熊燃燒的怒火一瞬間就熄滅殆盡,結結巴巴地說,“賀威你……你你吃過晚飯了嗎……”
賀威緊蹙眉頭,像是在回憶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可惜記憶力太差,腦中隻閃過無關緊要的零碎片段。
“……對不起。”賀威記不清了,他垂下毛茸茸的腦袋,滿臉懊惱。
“你沒錯,”顧寥江主動擁抱依舊赤|身|裸|體的男孩,僵硬地吐出笑聲,“我和你開玩笑呢,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呵,巧合罷了。
自己沒有必要和無辜的賀威計較。
然後巧合在他連續做了三天類似的夢結束。
最後一個夢的淫|靡程度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于是顧寥江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喜歡賀威,超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