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九點回去。”他看了看手機,提前說明。
“行。還有四十分鐘。”
“老顧,月港你到底去不去啊?”
“再想想。”
……
杜赫南的機車是酷炫的鮮紅色,停在地下車庫。
“酷啊!”顧寥江摩挲冰冷的車身。
“你證還沒考就買車?”
“先買先享福,”杜赫南痛心疾首,“不然等成績出來,我爸就後悔買這麼貴的了。”
幾個人誰也沒有駕駛證,可歎不可騎,感歎幾句上樓玩遊戲去了。
杜赫南随便找了一部愛情電影看看,為他們拿出冰箱裡的罐裝可口可樂。
儲明柏拉開拉環,白色氣泡翻湧而上,“顧寥江,你這幾天幹什麼去了?倫都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人流連到手機都不看嗎?”
一直拖拖拉拉,忽略了好友的感受,他心裡壓着小石頭,怪不舒坦的。在顧寥江眼中,每一樣感情都是人生重要的一環,珍貴無比。
他仰頭喝下一大口冰鎮可樂,喉結上下滾動,為即将到來的坦白壯壯膽。
“我和他在一起了,”顧寥江鄭重其事地回答,“在談戀愛。”
“你這就脫單了?”
“剛考完就談上了,啧啧啧,日子過得真爽。”
杜赫南控訴:“所以我們發的消息你就不看?重色輕友!!”
杜赫南父母上夜班,家裡沒人。
顧寥江沒有顧忌,“還有一件關于他的事。這件事本來應該早點告訴你們的,可是我一直……不太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杜赫南再為他拿來一罐帶着水汽的可樂,一臉仗義,“都哥們兒。”
顧寥江深吸一口氣,他無法想象三個大直男聽見這句話是什麼表情,“……其實,我喜歡男的。”
空氣一片死寂。熒幕上放映電影,櫻花漫天飛舞,花瓣雪花般紛紛揚揚,男主角正含情脈脈地對女主角表白。
杜赫南率先發出一聲驚呼:“什麼!?”
儲明柏一臉複雜,猶如無神論者見到上帝,“……真的假的?”
顧寥江點頭,如實回答:“真的。”
“卧槽,你想幹嘛?”張圭雙手護住身體,“我甯願後面捅我的是刀子。”
顧寥江白他一眼,随手扔過去一個抱枕,“誰說我喜歡你了,賣你的黑人牙膏去吧。”
張圭吐吐舌頭,袒露一口格外潔白的牙,“你真的是gay嗎?怎麼跟網上不太一樣。”他當然知道顧寥江不會喜歡他,就想在朋友面前犯個賤。
“那是刻闆印象。”
話雖如此,顧寥江并不完全把自己和同性群體劃上等号。
他可能隻是單純喜歡賀威。
“難怪那張合照他比你高。我猜遍了全校女生都沒有确定合适人選,”儲明柏摸着下巴像模像樣地推理,比研究物理單項選擇題還認真,“這下戀愛嫌疑人的範圍大大擴大了。”
身高一八幾,喜歡畫畫,性格古怪,認知缺乏,被顧寥江喜歡了很久。
所有的線索凝聚成為月夜下模糊的黑影。
如水的月光,滋滋流動的噴泉。那人從自己懷中奪過沉睡的顧寥江,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敵意。
杜赫南不禁脫口而出:“……賀、賀威?”
“嗯,是他。”
張圭和儲明柏露出如夢方醒的表情,“我去,對啊!早該想到的。”
儲明柏擡擡黑框眼鏡,“老顧,我也不是鄙視你,但是你确定你對他是喜歡麼?你和賀威穿一條褲子長大,當然會産生好感。不一定是那種喜歡吧?萬一你隻是想和他拜個把子,結果……豈不是很尴尬?”
……我想和他拜把子還是親嘴子難道我自己不清楚麼。
他對賀威當然是喜歡。
可這種微妙的感情怎麼和三個直男朋友解釋。
杜赫南問:“你見到他會心跳加速、心情激動麼?”
“不會。”
他每天都能見到賀威,如果每次心跳加速,早得心髒病了。
儲明柏問:“那你會無時無刻地想他麼?見不到人就茶不思飯不想?”
“不至于……”
儲明柏聳聳肩,“你既不對賀威心動,也不是每天想着他。顧寥江,你怎麼确定你是個gay,你怎麼确定喜歡他?”
……還真不好解釋。
顧寥江沉默。
“這些都不能說明問題,俗話說‘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張圭開口就是語出驚人,“顧寥江,你隻需要回答我,看愛情動作片的時候想過他沒有?”
“啊?呃……”
顧寥江的腦子忽然宕機。
張圭一拍手,十拿九穩,“看!猶豫了,這就是喜歡沒跑。反正我不會想着好兄弟的臉撸管啊。”
杜赫南:“話糙理不糙。我也不會,太猥瑣了。”
儲明柏:“我也不會,我直接萎了。”
顧寥江:“……”
“懂了懂了,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杜赫南跟他認識那麼長時間,總該明白他的小九九,“和我們去月港花費九天,你和你男朋友整膩歪着,分開九天都受不了,是吧?”
顧寥江沒否認。
“很簡單啊,”杜赫南伸手打了一個響指,“你把賀威也帶上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