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威一直在看着他。
暗沉的光線裡,賀威幽深的瞳孔微微收縮,将少年泛紅的耳尖、滾燙的雙頰盡數收入眼底。
顧寥江鼻尖沁出的薄汗在光影下泛着微光,濃密的睫毛每一次顫動,都像振翅欲飛的碧鳳蝶。
真好看,真可愛。
這就是他的寶寶。
窗外的鳥鳴聲突然變得遙遠,房間裡隻剩下彼此交疊的心跳。
賀威一隻手撐着腦袋看顧寥江,神情專注,從上掃到下,不肯放過任何一處細節,仿佛觀賞一件博物館展覽的稀世珍寶。
顧寥江終于忍不了了,通紅的臉蛋下一秒就能爆炸,于是狠狠踹了他一腳,“你開始就開始啊,一直看着我幹什麼?!”
“哦。”賀威木讷地應了一聲。
顧寥江調整好羞澀而暴躁的情緒,深吸一口氣,柔聲囑咐:“賀威,我們沒有經驗。所以你要輕一點,也要慢一點……”
“我知道,一定不會讓寶寶難受的。”
“嗯嗯。”
賀威一直沒有動作,又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開口:“寶寶,那我進來了。”
突然咻地一聲,黑色的漩渦中飛射出巨大的觸手,在昏暗的房間盤旋,如同懸浮的巨大城堡。
顧寥江瞪大眼,吓得往後縮了半步,腦袋差點撞到後面的床頭櫃上,“不是這個!!!”
賀威歪着頭,一臉天真無邪,問:“為什麼?”
“你不能把0.5的筆芯塞進0.38的鉛筆裡啊!!”
顧寥江看見賀威歪着頭笑了一下,少有地發出一陣輕快爽朗的笑聲。上方傳來少年沙啞的聲音,“我知道不是這個。”
“知道你還耍我!!”顧寥江毫不留情地又踹了他一腳,在胸腔翻騰的羞恥感讓他口不擇言,“看看看,就知道看,磨磨唧唧的!你等着以後養胃吧……”
賀威問:“養胃是什麼?”
顧寥江無語,世界上最大的無奈就是對牛彈琴。
“總之快點開始,你難道要等到太陽落山吃晚飯嗎。”
賀威沒說話,慢悠悠俯身。
室内溫度陡然上升。熱意如無形的潮水,一波波洶湧襲來,無孔不入。
等顧寥江意識到他在幹什麼已經為時已晚,“你滾開啊!!很髒的,你講不講衛生!!!”
顧寥江的個頭和身闆放在同齡人不算柔弱的,奈何賀威有着非人類的力氣,他根本推不開。
“好甜。”
賀威以不可抗拒的力度按住他的手,“寶寶也嘗嘗。”
顧寥江含含混混地罵道:“你不能這樣欺負我!!我要讨厭你了,我真的要讨厭你了。”
賀威刮刮他的鼻子,“寶寶才不會呢。”
……
關閉的窗簾漏進一縷日光,将淩亂的被單照成明黃色。光影搖曳,整個房間暈染上一層旖旎的色彩。
“寶寶,”耳畔傳來無比熟悉的聲調,賀威正一動不動地看着他,“你感覺怎麼樣?”
顧寥江攤在枕頭上,緩緩回過神來,随即感受到一股無名的力量。身側焦灼的目光仿佛一顆一直進行核聚變的恒星,放射出源源不斷的光熱。
顧寥江故意恨恨地不搭理賀威。
他咬着幹澀的下唇,水靈靈的黑眸瞪着男友,沒好氣地警告說:“你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嗓音還有幾分放縱過後的沙啞。
“我知道。”賀威恢複往常的淡漠,好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
男友冷淡的語氣和剛才明知故犯的行為讓顧寥江十分不爽,他給了賀威今天的第三腳,“大混蛋!!你又知道了……”
“我真的知道,我誰都不告訴,否則寶寶會不好意思的。”賀威怕他真的生氣了,上去摟着他的腰,冰涼的觸手吸盤在他滾燙的臉頰上親昵地蹭了兩下,“寶寶,我錯了,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這招總是很奏效。本來顧寥江就是羞恥占了大頭,男友哄兩句就好了。
“好吧,不能再有下次了。”他順着賀威給的台階下,一副大度原諒的表情。
微風不燥,白牆上浮動若有若無的黑影。空氣中黏膩的氣息并未消退。
氣惱褪去後的顧寥江才看清對方肩胛處的咬痕。那是自己情動時咬的,齒印清晰可辨,深淺不一,有的位置甚至滲出鮮紅的血液。
雖然賀威剛剛确實很過分,但是自己也不該……
顧寥江眸光閃動,一下子自責起來,“對不起呀賀威,我不該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