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十七年人生裡,鳳婵音的日子都過得極其安穩平靜,她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被刺殺的一日,而且,是在回家的途中,在被府中的護衛層層守衛着的情況下。
因為毫無準備,所以她身上沒有攜帶刀劍之類的趁手武器,此刻,她隻能把冬棋護在身後,握着匕首同刺客周旋。
她身姿輕盈,揮出的手、踢出的腿卻力道十足,招招緻命,隻要擊中就是一聲骨骼脆響。
幾十招過去,刺客倒下了幾個,卻沒有傷到她分毫。
刺客頭子面色難看,高聲道:“殺她後面的那個丫鬟。”
鳳婵音眼眸一轉,故意露出一個破綻,趁着刺客近身,一記飛踢,狠狠踢中對方下颌骨,然後順勢一壓,勾着刺客的脖子重重砸向地面。
同時探出左手,接住掉落的鋼刀,旋手一劈,割開了另一名刺客的腹部,右手的匕首緊跟而上,割破對方喉嚨。
又有兩名刺客倒下。
她沒有多看一眼腳下的屍體,左手握刀,右手執刃,貼着地面旋身飛越而去,大刀在一片亂影中割斷了數名刺客的腳筋。
接着,刀柄往地上一觸,她借力挺身而起,躍在半空中,旋身連踢,踹飛撲身而來的兩名刺客,同時,大刀映着刺目的日光向下狠狠一劈,接連帶走四人性命。
在刺客的包圍從中,她手中的闊面大刀好似沒有重量似的,絲滑地流轉在刺客的緻命要害之處,刀過之時,就是死神的召喚之時。
随着最後一名刺客倒地,刀鋒劃在空中帶起一陣空氣的震顫,最終歸于寂靜。
鳳婵音收起鋼刀,随便撿起一把刀鞘,裝了刀,拄在地上,輕喘道:“這麼不禁打,看來背後的人也不怎麼樣!”
她打架的時候一言不發,肅着一張小臉就是打!此刻架打完了,就開始喋喋不休地吹噓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二。
第一是她師父。
冬棋拉起她的手,驚呼道:“姑娘,你受傷了。”
鳳婵音不以為意:“就是一個小口子。你去翻一翻他們的身上,應該會有傷藥。”
冬棋挨個把刺客翻了一遍,找出好些止血藥、銀票和碎銀子,還有一張折疊的紙。
她先給鳳婵音上了藥,包紮了傷口。
這才挑挑揀揀留下銀票和幾兩銀子,把剩下的銀子一扔,揣了銀票在懷裡,打開那張紙一看,上面赫然是鳳婵音的畫像。
“姑娘,上面是你。”
鳳婵音接過來一看,畫得還挺像。
“看來有人不想我回到丞相府啊!”她喃喃道。
她可越來越好奇背後之人是誰了。
對方不讓她回,她就偏要回去,氣死對方!
可惜她不知道山外的世界有這麼一個敵人,不然一定會有所防備。
對方以有心算無心,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收好畫像,兩人也不休息,繼續往西北方向走。
中途又遇上了兩波刺客,人數不多不少,每次都是二十餘人,鳳婵音頗費了一番功夫,把他們全部送去閻王殿見同伴了。
冬棋看着鳳婵音身上越來越多的傷口,心疼得直掉眼淚。
鳳婵音無奈道:“你自己身上的傷才重呢,為我哭什麼?”
刺客看出鳳婵音對冬棋的重視之後,都會不約而同地去攻擊冬棋,試圖以此來牽制鳳婵音。
鳳婵音武功再是高強,力倦之下,也不免讓他們找到了一絲可趁之機,就這一次機會,冬棋的胳膊上就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
鳳婵音才是心疼壞了。
她們此刻藏在一處灌木叢中,一邊給對方包紮傷口,一邊啃路邊摘的野果。
日懸高空,正午時分,離她們遇刺已經過去兩個多時辰了。
刺客一波波地找來,鳳家的人卻不見蹤影。
鳳婵音不願深想這背後的原因。
可她不想,冬棋卻害怕極了。
“姑娘,要不然我們還是留在明月觀當道姑吧。”
“府裡的護衛還沒有刺客中用,看來丞相府也不是那麼好,連姑娘的安全都不能保障。”
鳳婵音想也不想地拒絕道:“那不行。我盼着回去當相府千金盼了那麼久,好不容易能如願了,怎麼能中途放棄?”
“你不想回去當世家豪奴了?不想手底下管個幾十号人,頤指氣使地指揮他們幹活,自己當副小姐了?”
冬棋小聲道:“想是想,可……”
“噓——”她的話還沒說完,鳳婵音就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壓低聲音道,“有人來了。”
經曆了幾波刺殺,冬棋此時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她驚懼地睜大眼睛,白着臉,做口型道:“是刺客嗎?”
鳳婵音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她安撫地拍了拍冬棋的手,然後輕輕撥開擋在前面的灌木葉,探頭往外看去。
隻見兩名男子一人拿着一把彎刀,一邊割草,一邊絮絮叨叨地在說着什麼。
鳳婵音凝神細聽,就聽到了這樣一番對話:
“一隻畜牲,活得比我都精貴,還隻吃青草,不吃幹草。”
“你再啰裡啰嗦地罵金貴是畜生,我就讓你去養豬,讓你天天和畜牲打交道。還不快割!”
“我錯了,我錯了公子。我這不是割着呢嘛!”
鳳婵音放下樹枝,放心道:“不是刺客,是一對割草料的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