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婵音把過往十七年的人生經曆都扒拉了一遍,并沒有找出這麼一個生死仇人。
她入明月觀時,才六歲,根本不可能結下什麼大仇。
入了明月觀之後,又從未下過山,也不認識山外之人,又能去哪裡結仇?
說不通啊!
還有就是,對方為什麼之前不來殺她?偏偏要在她回京的時候才殺她?
她孤身在明月觀的那些年,明明更好下手。
這說明,對方不一定非要她死,隻是不想讓她回京。
再想到十一年前,護國寺老秃驢莫名其妙的讒言,鳳婵音越發堅定了這個猜測。
她在心裡默想:她和京城,京城和她,有什麼關聯呢?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馬車卻突然停住了,鳳婵音戲精附身,假裝很害怕的樣子,慌亂道:“母親,刺客又來了嗎?”
其實她知道不是刺客。
這一路她時刻都保持着警覺,外面傳來的聲音,不像是遇上了刺客,而是遇上了熟人。
她猜到來人是誰了——她的父親,大昭國右丞相鳳遠。
果然,護衛首領回禀道:“夫人,是老爺帶着官兵來接二姑娘了。”
下一刻,車外響起一道久違的聲音:“夫人,你們還好嗎?音姐兒怎麼樣?”
安氏掀開車簾,與外面的人叙話。
鳳婵音的視線越過安氏的肩膀,透過車窗,看到了騎在馬上,微微俯着身子說話的人。
對面的人立刻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回看過來,喚道:“囡囡?你……還記得爹爹嗎?”
鳳婵音唰地扭過頭,側過身體,背對着窗戶,不說話。
她記得。
怎麼會不記得呢?
他是小時候最最疼愛她,卻又親自下令把她送去道觀的父親。
是答應了及笄就會接她回家,卻又遲遲不現身的父親。
外面的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爹爹知道囡囡心裡生氣,還受了驚吓。”
“你現在不想說話就不說,等你想說了再說。”
他此行來還帶了太醫,等太醫替鳳禅音和冬棋診治完畢之後,才重新啟程。
全程沉默着,不肯和鳳丞相說話的鳳婵音卻不是完全在怄氣,她有些疑惑,還有些感慨。
父親和母親都是一副非常重視她的模樣。
一個親自來接她。
一個聽到她遇刺,穿着官服就趕過來了。
可既然重視,又為什麼這麼多年對她不聞不問?隻派一個婆子去看她?
為什麼整整遲了兩年,才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