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些舊事中來看,宮中的安惠貴妃倒是有可能與你們鳳家有怨,她有動機針對鳳家,自然也有可能派出刺客擊殺你。”
“她地位尊崇,有能力畜養死士,而且也不懼你父親的權勢。”
“隻是有一點說不通的地方是,你母親與她不是族親嗎?算起來,你們也算是親戚,她就算對你父親懷怨,為何要選你一個與她有親的小輩下手?”
鳳婵音沒有告訴他,惠貴妃不僅沒有與父親結怨,而且如今,魯國公府和鳳家在朝堂上還是盟友,隻道:“她怕是還真有針對我的原因,但這個原因現在還隻是我的猜測,沒有證據,所以暫時就不說給你聽了,等我徹底查清楚了,再告訴你。”
明弈猜其中牽涉到了他們鳳家的一些密事,體貼理解地道:“好。”
他事情說完了,也不多留鳳婵音了,催着她回去道,“我要告訴你的就是這些,時間很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就算要分析其中的關竅,也等明日睡醒了再說。”
鳳婵音卻沒有立刻走,而是問道:“你對惠貴妃和三皇子當年的事情都如此清楚,那你知不知道,關于前長公主的事情?不管是什麼都行,你知道的,都告訴我,行嗎?”
明弈驚訝道:“你遇刺的事情,還與前長公主有關?她不是已經故去多年了嗎?莫非她沒有死?”
他大膽地猜測道,“若是她派人刺殺的你,倒是更加合理一些,畢竟當年她落難之時……”他頓了頓,沒有說出後面鳳家有負前長公主的話,而是道,“若是當年,她與你父親和離時不是自願的,那麼她确實有可能心懷怨恨,對你們施加報複。”
鳳婵音沒想到他會往這方面去想,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倒是與我不謀而合,當初鹿靈山的事情一發生,我也立刻就想到了這位長公主,也跟你一樣,以為是她假死脫身,來報仇來了。”
她搖頭道,“但是不是,她是真的已經去世了,要殺我的人不是她。不過,我遇刺的事情說不定與她有點關系,所以想要聽一聽她的事情,原因我現在還是不能說,等以後再告訴你。”
她既這麼說了,明弈就沒再繼續追問,回答道:“我還真聽過一些她的事情,不過,先太子出事之後的事情了。”
鳳婵音剛才隻是那麼一問,沒想到他還真知道,驚訝道:“關于先太子一黨的事情,幾乎都成了禁忌,你居然還能得到消息?也是顧老先生告訴你的嗎?”
明弈點頭道:“那時老師還在朝中任職,所以對這些舊事比較清楚。”
鳳婵音高興道:“太好了,這位前長公主不僅是皇家的禁忌,也是我們鳳家的禁忌。在鳳家,連敢提起‘長公主’三個字的人,都沒有幾個,我正頭疼無處打聽呢!”
“一直以來,我都隻知道她是父親先頭的夫人,後來她出了事,父親就與她義絕和離了。至今,這位前長公主是個什麼樣的人,關于她的具體事情,我都一概不知。”
她期待地看着明弈,等着他的下文。
明弈沒做耽擱,一邊回想,一邊道:“你也知道,安家女入三皇子府之前,皇室剛發生了一場變亂,是先太子和二皇子的謀逆案。”
“叛亂最終被鎮壓了下去,太子一系和二皇子一系都被殺的殺,圈禁的圈禁,長公主是太子的胞姐,也被一并圈禁到了皇陵。”
“若不是如此,當時并不被衆人看好的三皇子,也不會重新進入先皇的眼中,被立為新一任繼承人。”
這一點鳳婵音是知道的,到如今,都還有人在說當今是憑着運氣坐上的龍椅,而不是靠本事。
“但這些都隻是公開的消息。”明弈繼續道,“而沒被公開的消息是,先皇一開始,其實并沒有把長公主一起圈禁到皇陵,隻是把她貶為了庶人,是長公主自請前往皇陵,替祖宗守陵的。”
鳳婵音震驚道:“為何?長公主是太子的胞姐,按理說,太子謀逆,她也逃脫不了罪責,先皇為何單單寬恕了她?還有,她又為何要自請進入皇陵?”
鳳婵音的問題,明弈之前也問過他的老師,他道:“她放棄自由,自困皇陵的原因,無人知道。”
“但是先皇對她從輕發落的原因,老師倒是知道一二,據說長公主與她的親弟弟,也就是先太子的關系并不親睦,不僅不和睦,甚至還稱得上是關系惡劣。”
“有一段時間,宮中還曾傳出先皇要廢太子,立長公主為皇太女的消息,最終這則傳聞,自然被證實了是一個謠言。”
這個傳聞确實有些離譜,鳳婵音道:“這傳聞一聽就知道是假的,我東昭國雖然出過幾任垂簾聽政的太後,但還從未有過女子為帝的先例。就算先皇再寵愛長公主,怕是也沒有那個魄力開曆史之先河。”
明弈點頭道:“确實如此。不過,因着這個原因,長公主和先太子的關系也愈加惡劣,導緻最後先太子起事時,長公主并沒有親身參與其中,所以她才能得到先皇的寬恕。”
原來如此,鳳婵音沒想到,那位長公主生前,居然有這麼一段複雜難言的經曆,與親弟不睦,最後卻還是被牽連到太子謀逆案之中,她心底會不會感到憤懑不平呢?
還有那位先皇,如果真的如傳聞中一般疼愛長公主,又怎麼會讓宮中傳出要立她為皇太女的消息?這不是把長公主架在火上烤嗎?
先太子謀逆,長公主未參與其中,卻還是被貶為庶民,看似是法外開恩從輕發落,可對長公主而言,何嘗不是一場無妄之災?
皇家同室操戈,她先是失去了母親和弟弟,再是與夫家斷絕關系,最後又被先帝這個父親抛棄,她的人生,怎一個凄涼了得?
這也是她自請前往皇陵的原因吧?衆叛親離之下,她身邊已經沒有一個親近之人,自由與否又有什麼區别?她的心終生都難以從那場禍事中解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