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緊緊攥住他的衣袖,那一處的衣衫被拽得起了難以撫平的褶皺。
睜開的眼沒有焦距,隻空泛地落到面前之人的身上,随着樓煜身體的動作微微轉變腦袋仰起的角度。
他擡手,指尖漸漸逼近她的雙眸,但她的視線未曾有一點變化,連眼睫都未眨,直直看着自己,那雙眼裡隻有他。
掀起唇無聲地嗤笑一聲,不知是笑自己,還是旁的。
垂了手,再一瞥被攥緊的衣袖,胳膊一抖,死活沒抖下來。
樓煜目光定格在她扯着自己不放的手上,開口:“松手。”
沒有回應。
“祁九琏,”他的目光上移到她無神的眼上,再度開口:“松開。”
抖落了一下胳膊,她的手跟焊在他胳膊上一樣,絲毫沒有松動。
樓煜盯着她的眼,嘲諷地說出一句話:“原來你,有病啊。”
有病·祁九琏緊拽着他,跟黏在他身上一樣,唇張開,說:“樓煜,我餓了。”
樓煜一扯嘴角,隻說了四個字:“病得不輕。”
陷入怪異的狀态還能盯着他,要他做飯給她吃。
她還真是,病得不輕。
滋啦一聲,廚房内蠟燭燃起,柔和溫暖的光瞬間充斥,印到少女眼底,襯得她的眸光有神了些。
她再度開口:“樓煜,我想吃你做的飯。”
事實證明她果然病得不輕,眼瞎還耳聾,白日裡看着生龍活虎,晚上就發病。
若非試探過,她感覺不到外界危險,隻會一個勁地說餓了,他的殺心不會收回來。
比起殺了她,他更好奇,她對他的熟悉感是從何而來。
依稀記得前世時,她隻想殺桑葵,現在反而留桑葵一命。
以及見到他時滿眼的欣喜,熟稔的态度,隻不過見了一面,她就這般莫名地親近自己。
祁九琏,你究竟是個什麼怪東西?
樓煜沒了耐心,伸手去掰她攥住自己衣袖的手,忽地一聲炸響,驟然響起的聲音頓住他的動作。
他朝外望去,漆黑的夜色下隐約可見可怖鬼魅身影,正在往廚房沖來。
他絲毫未有波動,隻轉回頭來看狀态異常的祁九琏。
她好像沒聽見那聲異響,目光依舊鎖定着他,一動不動。
樓煜稍一歪頭,見祁九琏依舊保持擡頭的姿勢看着自己,忽地笑了。
他似乎發現了什麼,掰開祁九琏的手,瞬間隐沒身形,于黑暗中盯着蘇醒後宛如呆滞的少女。
自他重生以來,祁九琏是唯一的變數。
既然她是變數,應當是與其餘人不同的,妖邪能傷害得了她嗎?
尖銳的利爪扒住門框,木屑落了一地。
巨大猙獰的口器伸進來,鼻孔聳動,很快捕捉到祁九琏的方位,朝她飛速轉過去。
這間廚房承受不了它的體型,逐漸坍塌。
而“蘇醒”的人完全感知不到危險,絲毫沒有躲避的征兆。
利爪朝着她狠狠壓下,眼看就要穿透她不堪一擊的身軀。
少女的身形被妖邪完全擋住,樓煜看不見。
耳畔飄過那句“硬生生從身體裡抽出來,很疼吧”,少女絲毫不作假的心疼再度浮現。
樓煜承認,他從沒在任何人臉上看到純粹的、對自己的心疼,新奇的感覺浮上心頭,忽地不想祁九琏現在就死。
想再聽她幾句心疼。
眼簾擡起,漆黑的眼眸被金色豎瞳取代,鬓角浮上漆黑的鱗片,規規整整地排列,即使在屋内燭火被熄滅的大半的光線下,依舊熠熠生輝,泛着晶瑩的光。
妖邪的身形蓦地呆滞,利爪離祁九琏隻有不到一拳的距離。
隻是呆滞短短一瞬,但足夠樓煜眨眼間來到祁九琏身側,胳膊肘一頂她的側腰。
餘光瞥見她逐漸恢複神采的的面龐,看到他的那一瞬爆發的驚喜,樓煜身形忽地一頓,竟沒法避開身後恢複過來的妖邪,帶着人一起被妖邪拍飛出去。
祁九琏咳嗽了幾聲,一擡頭就見到房屋徹底倒塌,有個長着起碼有一米長惡心口器的妖邪跑出來,四肢纖細,比例極不協調。
視線一轉,她看到旁邊摔倒的樓煜,驚懼一喊:“樓煜!”
來不及問他怎麼在這,想要拉住他的手,卻撲了個空。
沒多想,直接揪住他的袖口,将他扯起來,拉着他就跑,尋找安全的地方躲避妖邪追擊。
幸好看過小說,對這個世界的設定很了解。
所有這種非人的怪物,一見到人就會攻擊,殺死人後會割開肚皮食人内髒,隻有修習法術的人才能殺死它們。
原主掌握的法術不多,殺不死這隻妖邪,必須要找男主沈清珩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