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拾起刀,隻想将所有束縛他的人全都殺盡。
前世的屈辱浮現,眼底猩紅一片,腦中嘈雜的噪音與飛蟲翅膀扇動的嗡聲交疊,吵得他眉頭就沒有平過。
不過沒關系,隻要他殺了這個人,一切就會結束。
沒有了主角的世界,早晚會崩塌。
而他不在乎。
樓煜攥緊刀柄,寒光乍閃,他舉起刀,殺意毫不收斂。
桑葵一轉身,看到有人跑來,瞬間欣喜,待看清來人是樓煜,看到他舉刀的方向是朝向自己,瞳孔驟縮,即将得救的喜悅轉瞬即逝。
那一瞬,她是真的覺得自己會死。
身子僵直無法動彈,怎麼看都沒有生機。
她吓得閉上眼,不敢看即将發生的一切,心中喊着沈清珩的名字,攥緊了手心。
樓煜直接将刀扔向桑葵,刀扔出手的那一刻,心肺被捏住了一般驟疼,喉嚨湧上鐵鏽味。
他沒有管,但揮出去的刀擦過結界,繞回他手中。冥冥之中好似有什麼東西改變了刀揮出去的軌迹,偏移了距離。
樓煜繼續朝她靠近,眸光一閃,與此同時飛蟲詭異地呆滞了一瞬。
他揮起刀,一躍而起,靈力傾注到刀身上,硬要殺死桑葵的代價顯而易見,渾身被無形的力量碾壓,湧出的血被他咽下。
但他未停下。
一次次被利用,一次次被抛棄,他被當做傀儡,為他們承受所有磨難,到最後隻得了一個死。
多麼可笑,隻要這個世界的主角能活下來,其他人是生是死皆沒有意義。
樓煜狠狠斬下以他的血骨做成的刀,眸中隻餘下屠戮的瘋狂。
可笑的是,即便他重來一世,依舊沒法擺脫世界意識控制。
靠近結界時再也動不了半分,握住刀的手被無形的力量攥緊,阻攔他的動作。
樓煜松開手,直接意念操控骨刀,然而手臂忽然一抽,身子歪斜,像是有一雙手在背後推他,直接往結界上撞,與此同時飛蟲的前足齊齊揮下,被砍中,必會碎成幾段。
他無聲嗤笑,面上再無一絲人氣,金眸顯現一瞬,飛蟲的動作呆滞,前足在他不到一米的距離僵住。
樓煜翻身落地,轉身居高臨下地俯視結界中的桑葵。
他無法親手殺她。
一旦對她做出威脅她命的動作,就會被世界意識阻攔,身體受到反噬。而她遇到危險,世界意識會催促他去救桑葵,他不理,就會控制他的軀體為桑葵擋傷。
既然如此,他殺不了,就讓别的東西來殺。
他收了骨刀,偏開移開身子,身形回到出現的地方,面無表情地擡起手,松開對飛蟲的鉗制。
桑葵在此刻睜開了眼,她隻看到飛蟲瞬間壓下來的身軀,結界承受不住,搖搖欲墜。
而她面臨的,将是飛蟲無情的碾壓和殘害。
瞳孔顫動,絕望在眼裡放大,飛蟲張大的口器就在眼前,求生的欲望壓倒絕望,她一把将身上的匕首射向飛蟲,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朝身後逃竄,看見樓煜手撐刀站在不遠處,漆黑的眸緊盯着自己。
桑葵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就這麼一頓,躲開匕首的飛蟲已經追上來,口器一張開,涎水灑了一地,沖着桑葵腦袋就要咬下去。
與此同時樓煜腦中的聲音前所未有的響,那聲音幾乎要沖破耳膜。如同催命咒語,隻要他不采取行動,受到傷害的就會變成他。
樓煜隻冷眼看着飛蟲逼近桑葵,用意志抵抗世界意識對他的控制,等到飛蟲将桑葵的腦袋咬下,等桑葵死。
然而世界意識在這個世界就是最強大的存在,強大到他的意志無法抗拒。
在這個世界,即便他能力再強,也抵不過世界意識的操控。
他的身體如同提線木偶,一步步走向桑葵。
這一次世界意識沒有給他選擇的權利,直接操控他往桑葵身上撲。
鐵了心要他承受桑葵本應遭受的一切。
巨大的口器最大程度地張開,眼看就要咬下桑葵的腦袋,這個時候樓煜撲過去,他的肩膀就會被口器咬碎。
飛蟲傾斜着身體,頭朝下後足朝上,露出了被它巨大身形遮住的兩人。
就在此時,祁九琏從身後的異動收回目光,轉過身看清兩人的身形後,祁九琏倒吸一口冷氣,腦袋像是被棒槌砸了一下,嗡嗡地響。
立刻邁腳沖上去,手下動作不停,一個速字在腳下顯現,這是原主惹禍時為躲避祁爹教訓時學的加快速度的法術,是她最熟練的。
危機時刻,祁九琏現在才想起來。
速字決起效,祁九琏眨眼間沖到飛蟲側方,再朝桑葵跑過去一步,左手一把推開桑葵,右手拉着樓煜就往邊上沖。
飛蟲的口器與前足離她的手臂堪堪不到一臂的距離。
在看到祁九琏身影的那一瞬間,樓煜的心不受控制地提起,平生第一次感覺到心慌。
她推開桑葵,卻沒有離去,而是沖着他而來,一把抓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