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池手裡拿着兩套校服,拆出一件短上衣遞給沈聽落,還散發着不濃不淡的甲醛味和油味。
沈聽落淡淡皺了皺眉,看到程池低順的眉眼隻一瞬又喜笑顔開:“謝謝程池。”
沈聽落話畢,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圍在腰間,順帶看了眼尺碼——175。全程行雲流水,絲毫看不出半點異樣。
程池點點頭:“不客氣。”
“怎麼你兩套校服碼數差這麼多?”沈聽落勾過了她手上拿着的那套自己拿着,看到160的字樣。
“不是我的。”程池解釋道。
“嗷。”沈聽落的尴尬情緒散去不少,變得更加愉悅,說,“我還以為你會拿别人的校服借我呢。”
程池聽着他的語氣,判斷他是在開玩笑,于是佯裝正經地說:“沒有。短的校服遮不住你的褲子。”
她的語氣、表情、動作都太正常,沈聽落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是在揶揄自己,直到江逾白笑出了聲。
沈聽落給了他一記鎖喉,惱羞成怒:“笑屁啊笑,還不是你小子吵着要翻牆——”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的錯。”江逾白的臉被他憋的漲紅,又忍不住笑,沈聽落還在面紅耳赤地質問:“況且真的很大嗎?!”
江逾白吹了聲口哨,看着程池走遠了,揶揄他:“大點好啊——”
沈聽落瞪他一眼,連忙上去追程池。
他走了一路,覺得自己要是不說程池可以幾百年都不問他下午去幹嘛了。
啧,真沒勁兒.。
“歪,程池。”他突然想擺點姿态,“你就不問我去幹什麼了嗎?”
程池聽着他硬梆梆的語氣,不太懂這人情緒怎麼轉換這麼快。如果不是他腰上還圍着自己的校服,還挺有威懾力。
她不太喜歡這幅被人威脅的感覺,但是面色依然不改,說:“你要是想說的話可以說。”
這話對于她來說就是字面意思,對于沈聽落那就不一樣了——
她這話的意思不就是不想問又被迫教衍嗎?他沈聽落哪裡要别人的可憐?
“哦,你不想知道就算了!”他的語氣很沖,其實帶着不易察覺的委屈。
反正程池是察覺不出的,心想: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
她不想回答,索性裝沒聽見。
江逾白瞧着這局面有些緊張,打圓場:“唉呦,趕緊的,我要餓死了,我們點外賣吧?吃粉還是吃飯,程池你想吃什麼?”
沈所落冷哼一聲,江逾白朝他翻了個白眼,把手機遞給她,說:“你自己選吧。”
程池沒接,解釋道:“不用了,謝謝——我已經吃過了。”
“你吃過了?!”沈聽落簡直要氣死。
“嗯。”
程地疑惑于他的反應為何這麼大。
看這幅場景江逾白感覺要完,跳到一邊去裝死。
“你為什麼不等和我一起吃?”
“你不是不在嗎?”
“那你為什麼不問我去哪了?”
得,這話題又繞回來了。
程池隻得停下來斟期字句,沈聽落倒是突然臉色一變,本來還生氣的眉眼變成了小心翼翼地試探:“你說我不在——那這麼說……你去找過我?”
程池覺得他腦子可能真的不太好使,歎了:“這不是很叫顯嗎?”
沈聽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揚起一個笑,還有點得意地沖江逾白挑了挑眉。
江逾白有些驚恐地給林燼發信息:
我覺得沈哥可能有人格分裂精神病。
“那、那你還餓不餓,要不要再吃點?”沈聽落一開心,就想起來剛剛自己甩了臉子的事,霎時有些不好意思。
程池底着頭沉思了一會兒,說:“不用了,謝謝你——你以後還是不用給我帶飯了,自己吃吧。”
沈聽落以為她又是跟剛開始一樣“害羞“不好意思接愛,便沒往心裡去,胡亂應了幾句就放她走了——
反正飯在他手上,送不送也由不着别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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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沈聽落才知道程池口中所說的“ 不用送了”是真不用送了。
“你自己吃吧。”程池座位上難得沒擺試卷,有些懶懶地坐着,拒絕倚在門框上的人。
“為什麼?”沈聽落揚眉,不明所以地朝她走去,“昨天不是好好的嗎?”
他還是笑,讓程池難以适從:“昨天下午我和你說過,你也同意了。”
“那不是忽悠你麼……”沈聽落嘀嘀咕咕,之後果斷說,“我反悔了,行不行啊?”
程池不說話,看着他。
她的眼神總是很平靜,沒什麼波瀾,透着濃濃的安靜沉練的氣質,卻看得沈聽落破天荒的發怵。
“哎呀、哎呀!我已經準備好兩個人的飯了,總不能浪費,你就先吃這一次。”沈聽落拿眼神小心瞥她一眼,末了,又添一句,“行不行?”
程池不想理會他的“浪費”不“浪費”,也不想去追問到底是不是“最後一次”,她說,“你可以找别人一起吃。”
而且“反悔”難道是什麼很平常、很容易被接受的事嗎?
說完,她就站起來往外走,沈聽落身子一歪,把她攔住:“你去哪——我不想和别人吃,隻想和你一起吃。”
沈聽落是一時心急順着她的話說,這種話聽起來總是有點在表白的嫌疑。
不過他沒反應過來,顯然,程池也沒聽出這一層,因為他聽見程池很認真地發問:
“沈聽落,在和我一起吃飯之前,你是不吃飯的嗎?”
“沒啊,你怎——”她問得認真,沈聽落下意識答,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你怎麼還諷刺人呢?”
程池覺得他反應還挺有趣,但也不想和他多糾纏,随口說:“已經有人在等我吃飯了。”
沈聽落肩膀一松,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好吧。”沈聽落無法,隻好放她走,“再見。”
程池似乎等不及了,連“再見”都沒說,沈聽落望着已經空蕩蕩的教室,還是思考不出她為何突然拒絕他。
過了三分鐘,他雙手插兜晃到樓下,路過那間小辦公室腳步都沒帶停頓一下的,隻有繞到一中校門口的光榮榜,他停下來,盯着紅底照裡那張情緒很淡、氣質沉靜出塵的臉,伸出手碰了碰那雙眼睛,嘟嘟囔囔:“明明挺漂亮的,怎麼這麼吓人……”
想到什麼,他拿出手機“咔嚓”拍了張照,笑了一下,心想:以為多正經呢,沒想到還是毒舌的大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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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天還不是很高,蔚藍色的天空看不到一丁點雲朵的痕迹,響徹天的蟬鳴,透過厚厚的防窺車窗,鑽進沈聽落的耳朵。
司機提醒他電話響了。
“找你爹什麼事?”沈聽落閉着眼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