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 ipsa loquitur是拉丁文，表示the thing speaks for itself，即“事實本身說明一切”，通常譯為“事實自證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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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離開上海的時候，封雪就跟自己說，我很快就會殺回來的。

前世在上海實習的那個暑假，是封雪認為自己最接近成功的時候。憑借着國際律所大方的實習薪資和出差報銷額度，她小小的體會了一把财富自由的感覺。

租通勤距離最短的房子，出門永遠打專車，吃飯選最貴的餐廳最貴的套餐……

隻不過這個夢幻般的暑假結束的太快，當時的封雪還不知道它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

錢再多，買不來她的興趣和時間。在受到就業市場毒打前，封雪是有自己所謂高貴的堅持的。

在實習圈子裡，也有一套鄙視鍊，而資本市場牛馬無疑在底層。光是不分晝夜的加班、一周三個城市的出差和永遠做不完的dirty work，就能勸退一批又一批天真的法學實習生。他們一般在遭受這一輪變态折磨後，把各種奇葩團隊曝光到小紅書、豆瓣以及私下流傳的黑名單，未來就半放棄律師賽道了。

所以實習結束後，她沒有留下，離開了上海，去了另一個業内有名的訴訟團隊。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她的福報就是灰溜溜回學校考公，在宿舍摔下床……

第二次重來，她要正式殺回上海！第一次步子邁得太大，傷人害己，封雪現在聽到娛樂圈三個字就有心理陰影，還是回歸老本行吧！

“001号法學生完成選擇，現在開啟第二次重生。祝您好運。”

第一天上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濾鏡，封雪總覺得上海的天比北京更藍，連空氣也輕盈許多。

可能北京對她來說，意味着沉悶的郊區，繁重的學業和壓抑的生活，而上海則意味着獨立的工作、自由的闖蕩和越來越确定的未來。

離開北京，就是離開過去。第一世的噩夢，就當沒發生過吧。上海，是一個新的起點。

這一次來到陸家嘴，封雪終于不會再迷失在數十個地鐵出口之間了。前世，她可是整整過了半個月才找到其中那個上班步行路線最短的出口。

小時候來這裡旅遊的時候，看到在巨型玻璃怪獸之間行色匆匆又光鮮亮麗的大人們，總是向往又羨慕。結果長大後真的成為了他們的一員，才發現上班的路好漫長、人群好擁擠，以及夏天的陽光好猛烈。

封雪被簇擁在人群中往前走，每經過一棟大樓就吞掉一波同行人，最後在陸家嘴三件套又跟熙熙攘攘的遊客迎面撞上，她打着遮陽傘靈活地穿梭其間，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室外的炎熱空氣一瞬間被隔離，呼吸間都是淡淡的香水味。封雪走進大堂，登記身份證，按照印象中的路線左拐右拐，又轉了幾次電梯，成功來到了律所。

實習生們被統一安排在一個房間，兩排桌椅分别配置了筆記本電腦和顯示屏，正對着一個黑闆和講台。側面環繞着一個巨大的落地窗，黃浦江沿岸的都市景色盡收眼底，幾艘輪船正在江面上慢悠悠地漂着。

封雪來的不算早，辦公室裡除了她已經坐着另外四個女生。明明早已認識，她卻要裝作不熟的模樣，跟幾人簡單擺手打了招呼。她們其中三個都是國外回來實習的，剩下一個最小的妹妹則還在本地讀大三。

現在隻有大三的妹妹和封雪身邊還有空位。幾個女生開始玩笑起來：“剩下還沒來的這兩人是誰啊？都認識嗎？”“該不會全都是女生吧？”“我們把男生都幹下去了哈哈哈！”“不愧是學法的男女比！”

封雪坐最後一排，她躲在顯示屏後，默默啃着剛從茶水間薅來的餅幹，不敢加入話題。畢竟，她還真知道剩下兩人是誰，而且印象深刻。

其中一位，是她的美女同桌。美國H大法學院在讀，溫柔知性有涵養。長發大波浪，花果味香水，黑色美瞳加仙女睫毛……封雪甚至記得她手扶眼鏡時，指間一閃而過的香奈兒戒指。隻可惜美女同桌來的匆匆、去的匆匆，隻待了兩三天，就生病住院了，之後再也沒來過。

而另一位，則是心機gay子哥。熟讀甄嬛傳等各大宮鬥文學，并擅于運用在現實生活中。跟别人聊到朋友，永遠以那人從本科到研究生的學曆開頭。不管說什麼，三句話内必繞回自己的論文成果和模拟法庭競賽成績。

想到這裡，門口就傳來了男生的聲音。不出所料，此人一坐下，就開始問在場實習生各自的學曆背景。

“你本科哪的？研究生呢？哦！我有個同學也是P大的。”

“你們都打過模法嗎？哎你們學校我就是打比賽的時候去的，你們老師還挺專業。什麼？你當過法官？哪個比賽啊？ICC啊……哦，我之前拿過最佳辯手。”

“我們建個群吧，大家可以把簡曆都發群裡，互相了解一下！”

無奈，封雪跟着大家一起輸入了今天的日期，面對面建了群。前世不堪回首的記憶告訴她，日後在這個群裡甚至還能看到此男“誤發”的上半身裸照。

“各位早上好啊，很開心在這裡見到大家。我是Fiona，之前一直跟大家郵件聯系的人就是我。”Fiona是所裡的HR主管，說話一股軟糯糯的上海味，總是一身同色套裝，黑框眼鏡，黑色皮鞋，很有腔調。她笑容可掬地走進來，沒有一點生疏感，很自然地跟實習生們寒暄。“大家都差不多到齊了吧？有一位實習生會晚點來，你們稍後就會見到。”

“每個人手邊都有一份日程表，實習前一周都是以培訓為主，大家可以看看，有什麼疑問可以随時說。”Fiona環繞房間走了一圈，站到落地窗前，“我們特意把這間會議室整理出來給大家。看，這樣的視野，在我們裡面的工位可是看不到的。”接着又講到這間辦公室之前辦聖誕派對時發生的趣事，介紹所裡的環境，氣氛一派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