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itor Savings Bank v. Vinson,美國最高法院反性騷擾第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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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雪選擇暫時裝傻。
拜托,剛放下狠話,結果轉頭就跟人家說,不好意思把你帽子戴走了,現在還給你……
她蒙頭就睡,醒來之後就看到趙逸池給她發了幾條消息。
首先又是道歉,掠過。
然後給她發了完整版的法律研究報告,還有給她的批注。
最後說……
不用找他還帽子了,他打算回家一趟,有事等他回來再說。
Fuck——封雪已經強迫自己忘記這件事了,結果又被提醒了一次。她把頭埋在枕頭裡無聲尖叫,為什麼他去哪也要跟自己報備?!
本來在封雪的想象中,她當時一定走得特别決絕、特别潇灑,像古代俠女揮刀兩斷一樣,誰知道俠女原來薅走了别人的帽子。
不過,他怎麼又走了?還是回家一趟?那杭州這條線接下來還是她嗎?
趙逸池還是第一次半路被人丢下。
想起她紅紅的眼眶,瞪大的雙眸,睫毛上還沾了一點水珠,像炸毛的小兔子,外表可愛溫馴,實際咬人很疼的那種。
本來他已經想好了怎麼安撫她,打算将一切托盤而出。哪想到話到嘴邊,她居然說走就走了,而且頭也不回。
他……有這麼讨厭嗎?可能以他現在的身份說那些話,确實是“指手畫腳”吧。
但他好像已經把她當作一個不一樣的存在了。他不想跟她隻是萍水相逢的舊友,抑或是臨時搭夥的同伴。
他該怎麼讓她明白,又應該怎麼讓自己确認,兩人的命運早已緊緊相連了呢?
也許,他應該回到他們的來處,回溯過去,看是否能找到一些共同的回憶吧。
這邊的工作本就是臨時起意加入的,趙逸池并沒有什麼太強烈的責任感。他沒有猶疑,幹脆利落地訂了回家的機票,再聯系了一下Fiona。
“好,好,好,我知道了。沒事,我會幫你跟Mark那邊溝通一下,再聯系一下其他的實習生……”
“不用謝,這都是舉手之勞而已嘛,我跟你舅舅十幾年的好朋友了——”
“一路順風,替我跟令尊問聲好,回見啊。”
寒暄一番,挂掉電話,他又在西湖邊呆立了許久。
湖風帶着潮熱的氣息,吹來了一絲怅然若失的滋味。
一個計劃已經在心中醞釀成型,無數想象的畫面如浮光掠影,竟令他不自覺地顫栗,仿佛感到手裡的平安符也隐隐發燙。
封雪這邊正打算繼續補覺,Mark卻打了一個微信電話過來,大意就是要麻煩她下周去另一個項目出差,現在就買今晚去成都的機票。
高興得太早了,她就知道回上海休息是個奢望。
封雪哀嚎一聲,起床開始收拾行李。那頂帽子她拿着翻來覆去糾結了一番,感覺這個好像一個十字架的logo有點眼熟,一搜果然又是自己半個月的工資,她都快要習慣這個計量單位了。
小心翼翼地收好,訂了一班最近的機票,就出發去機場。路上又收到了線上的訪談通知,于是一邊趕路一邊加入了視頻會議,一直到登機才獲得了短暫的甯靜。
默默哀悼了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流量,在飛機上終于有時間打開電腦看趙逸池發來的文件。
不看不知道,原來跟别人的差距在這裡。作為中式英語教育下長大的優等生,封雪寫英文總是不自覺堆砌詞藻,喜歡寫一大段一大段的長難句。
但法律英文寫作講究的是Plain English,用最簡潔通俗的語言完成最準确的論述,既有法律語言的規範性,又能保證信息的傳達。雖然她一直在改自己的壞習慣,但跟趙逸池的放在一起對比,就立刻分出高下了。
他的寫作不會出現一句廢話,每句話都服務于其論證目的,又具有很高的易讀性,哪怕出現了很多她并不熟悉的法律原則和概念,她也能快速通讀下來。
飛機延誤了幾個小時,她落地成都已是淩晨兩點。女孩子一個人半夜打車,還是有些發怵。上了車之後封雪就打了個電話給鄭楠,這個點還沒睡的也隻可能是她了。
果然鄭楠也還在加班,陪着她聊了一路。漆黑的夜路上,她打開外放,兩個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聲音充斥着封閉的車廂,驅散了未知的恐懼。
“你咋想的?你看我這麼苦,怎麼還淌非訴這灘渾水?你都沒試過這麼晚還在外頭吧?”與此同時,鄭楠那邊還有敲鍵盤的聲音。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總不能還是學生樣吧,天黑就回家啊?”封雪苦笑。
“我下星期可能會去上海出差,那時你不會還在外面跑吧?我見不到你怎麼辦?”在鄭楠的時間線上,兩人已經快小半年沒見面,她難掩沮喪。
“我盡量協調,争取下周不出差吧……”封雪倒是想到另一件事,這個時候鄭楠應該已經遇見了她的心動男嘉賓範昀曾吧?
思緒又不由自主飄到了某位老同學身上,他們四人會不會這一世有機會在國内碰面呢?
快到酒店,封雪挂了電話,催鄭楠早點上床睡覺。司機聽了全程,下車幫她搬行李時還八卦了一句:“妹兒,你們這是不是那種……叫什麼,拉拉?”
封雪震驚又好笑,“師傅,您懂的還挺多……”
“嗨!我們這裡是成都嘛!什麼gay啊,蕾絲啊,我見得多了妹妹!”
接過行李,封雪忍不住還是解釋了一下,“您想多了師傅,我們隻是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