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問渠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直視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風聽瀾不再逼他，移開視線：“問渠，無論你覺得自己如何，你在我一起眼裡，是一個善良真誠、活潑有趣的人，而且雖然你嫉惡如仇，但是對萬事萬物都有同理心。”

“你不蔑視弱小，對他們平等尊重，也不畏懼強魔，敢于直面危險。”

“問渠，你是一個可愛可敬的人。”

“啊？我這麼好嗎？”

江問渠擡頭看他，眼睛明亮，像小狗一樣，樂得嘿嘿直笑。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不努力，不勤奮，意志不堅定，遇事總是退縮，是一個很笨的人呢。”

風聽瀾眸如秋水，江問渠在他清澈的的瞳孔裡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隻聽他語氣很輕：

“問渠，為什麼要這樣否定自己？”

江問渠對上他的雙眸，讪笑：“哈哈哈，我難道不是這樣嗎？”

風聽瀾搖頭：“如果非要說你有缺點的話，那麼缺點就是你對自己的認知不準确。”

說罷，修長溫熱的手輕擡他的下巴，江問渠有些躲閃，但風聽瀾溫和卻有力地固定住他，眼睛深深地直視他。

“問渠，擡頭。”

“在我眼中，你獨一無二，擁有道義就說明你有慧根，有世間難能可貴的靈魂。”

“如果用光亮比作靈魂，那麼你像黑夜中的滿天星辰，光輝柔和，雖然沒有太陽刺眼奪目，但是卻能為夜行中的人們照亮來路，指引方向。”

風聽瀾稍稍側頭，語氣輕柔地對他說：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公平與不公平之說，有的人出生是一個普通人，有的人落地就為築基修士；有的人一生貧寒坎坷，有的人一生富貴清閑；有的人渾渾噩噩度過幸福一生，有的人明明白白熬過痛苦一世；還有的人終其一生無法脫離紅塵俗世，而有的人卻可以刹那間超脫輪回。”

“我想，如果真的有公平的事，那就是作為一個新生命來到這個世界，自己的人生由自己決定。”

“所以，你看清楚自己了嗎？準備好如何出演自己的人生話本了嗎？”

風聽瀾含笑看着他，眼睛裡暈染着對他的肯定。

江問渠也輕松明快地笑了起來，用力點了點頭。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聽瀾，你讓我看到自己。”

“不，是你看到了你自己。”風聽瀾看向天邊，目光悠遠，又落回到他身上。

“就算我今天沒有說出這些話，你往後也會明白的，隻是我将它提前講出來而已，最重要的是，你本身就擁有這些品質。”

風聽瀾語氣真摯，江問渠被他誇得都不好意思了，自己的下巴還被他的手指捏着，冰涼的手指都被江問渠的臉燙熱了。

“嗯…聽瀾，你放下手，我的下巴有點疼。”

“抱歉，問渠，弄疼你了。”風聽瀾迅速放下手，向他道歉。

江問渠擺手：“沒關系，你又不是故意的。”

風聽瀾眼含歉意，聽到他的話後，暗自松口氣，身體向前微傾。

“不過，你之前說，我築基了，有了本命劍并且有了靈根還是木靈根，它有什麼作用嗎？”江問渠揉着下巴問他。

“相信你已經明白了，你的本命劍有淨化亡靈，恢複生魂的靈力，你的木靈根也是治愈為主。”

風聽瀾：“或許，你應該為它取個名字了。”

啊，原來自己有本命劍了啊，還有治愈為主的木靈根。

要是早一點擁有這個能力就好了。

他用力甩甩頭，讓自己不要陷入這種情緒中，努力将思緒放到取名上。

“是啊，該叫什麼好呢？”

江問渠暗暗思忖，轉身回頭卻發現，雨過天晴後，湛藍的天空中出現一道絢麗的彩虹，剛好就停留在賀行舟墳墓上方。

他擡頭看了好久，然後垂眸看這被繁花覆蓋的墳茔。

細長的手指輕輕拂過木碑上方，為它拭去雨露，綠絨蒿抖擻着從木碑中長出，開出清麗馥郁、金黃色的花。

終于沒那麼孤單了，這裡估計會熱鬧好久。

“那就叫還春吧，希望真的讓人枯木逢春。”

風聽瀾聞言，輕歎道：“你們對他的心意，我相信他如果在天有靈的話，會知道的。”

說完，也靜靜看向賀行舟的安葬之地，語氣淡然：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不隻是凡人，靈力低微的修士也是如此，他們沒有消散，隻是回歸天地靈脈而已。”

“你應該感到高興，因為，你還有漫長的時間可以再次遇見他。”

江問渠歎了口氣，“或許吧，但死後再轉世，還會是之前那個人嗎？”

風聽瀾一時靜默，思考良久後才擡眼看他：“你說得對，或許不是了。”

風聽瀾面容竟然帶了幾分難言的落寞頹唐，他不再言語，隻是低頭安靜思索。

江問渠之前還沒見過他這幅表情，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戳到别人的傷心處了

他連忙找補：“我隻是随口一說，說不定靈魂是一樣的呢！”

人家風聽瀾好心安慰他，讓他振奮精神，結果自己倒好，讓人家的心情也變得低郁了。